《归属》

 

一

 

那个故事简单到可以千万遍重复

可是这座城市里

人山人海

没人听我从头到尾地倾诉

 

在离开的那一天

她就在我的旁边

安之若素

 

我于是说道

离开故土

在城里多年

才知道这里只有两种态度

 

每一个人把它当做游乐园

要么长大成人

用一切去博赌

要么抽身出来

像云一样

高高地漂浮

 

她点点头

说你了解城市

透彻并且准确无误

 

我接着说道

我爱上了一个这里长大的姑娘

欣赏她超脱得清丽不俗

 

她却说

你离开故土

只是为了投入这火热的博赌

你若也渴望飞浮

需要知道

一朵云也时刻在远离自己

没有一刻会去重复

倘使一定要拥抱

我们就会成为雨云

流落成每一条街道的束缚

 

她给了我一个悖论

我永远也不能解释清楚

 

她是唯一耐心听完这个故事的人

我脸上划过一丝幸福

然后我们道别

欣慰地回到了故土

 

二

 

她来乡村探望我

我感激如初

 

我们一起在小河边

把一排排柳树清数

她忽然停下

卷起裤管

下到河里

把堆积的落叶梳堵

刹那

我知道了她对这里万分的爱护

 

她又来过

那一天

春雪封埋了所有路途

她拉着我

在树林里和鸟儿追逐

 

然后悠悠地说道

你真幸福

有一个故土

它就像一棵大树

每一次飞翔

每一个枝杈

都可以成为归宿

 

你在我眼里

就像一只喜鹊

可以搭一个小窝

抵挡不住风雪

却可以在每一个夜里

积攒起自己的温度

 

那一天我们在傍晚惜别

她说

真希望你的哀伤

可以象这场大雪过后一样平复

然后

就一个人孤零零

踏上了回城的路途

 

三

 

从此

我知道她比我更知晓我的故土

就象我更了解城市一样

全仗她这个小伙伴

最清楚的指出

 

城市有两种方向

都指向成熟

那里只留下了她

一直向往着童话那般的淳朴

 

四

 

三年后

我气力恢复

在那张与她第一次相遇的长椅上

终于等到她重又出现

她带着那样憔悴的面目

 

她说

除了流云飞渡

和耗尽一生的博赌

城市里还有第三种可能

就像她

在童话里拒绝成熟

就好象一只麻雀一样飞来飞去

在每一个屋檐下寻找着幸福

 

我抱住她

说道

我不做喜鹊高叫在故土

你不做麻雀

在童话里等着救赎

让你的城市和我的故土

我们可以自由地迁徙

一起就这样相爱着

到处都成为我们的幸福

 

五

 

后来

我们就成了一对双飞的燕子

互相就是彼此的家

迁徙在城市和故土

我们之间

在不同的季节

换了一种背景

永远地互相爱慕

 

 

错河

2016年6月12日

写给非鸟

注：背景曲《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