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渡船》

 

前言

 

爱情即使凋落

也会继续肥沃心田情地

如果它掏空了你的身躯

只能说明

你不过是寄生在豆秧上的菟丝子

与之无异

 

一

 

渡江的码头

在两岸分立

渡船几百年

数以万计的往返

不能将两堤编制在一起

 

二

 

十几年

他常来东岸的码头

孤单的回忆

这里

有他和她分手的最后回忆

每每生活有了变迁

他总会找个机会

对心中的她说说

自己的一些情绪

 

就在西岸的长椅

她会时常不经意的走到那里

然后坐下

对着江水

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就像他还在身边

并排着坐在一起

 

这里她和他初遇

彼此都觉得是如此熟悉

什么也没说

她不再着急上船离去

而他也很默契

随她坐在了长椅

 

这些年

他和她

就隔了一条江

各自陷入共同久远的过去

却还是那么清晰

 

只是

他专注在分手的愧意

他们在一起两年

同来上海打拼

他的穷她从没嫌弃

只有发自心底的爱惜

 

但他唯一的亲人

父亲在千里之外的山村

中了风

瘫痪不能下地

必须回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这里

不能耽误她

傻等在这里

他提出分手

在船开的瞬间

头也不回的上去

不敢看她是否流了一串泪滴

 

而她

在长椅上想到他时

其实对分手并不在意

因为

她和他都没有一分积蓄

他回老家

她如果跟去

不会有一分收入在当地

她会拖累他

分神分力在自己

 

爱情终而无疾

她只留恋这些甜情暖意

他不在乎她

清汤寡水

生涩的容仪

 

这些年

她不知道他

早回了上海这座城里

他也不知道

他们关注的爱情与过去

有不同的立脚之地

 

多少次

他们就同时坐在两岸

任凭那渡船

从她这里到他那里

从东又回到西

如果上了船

他们就会相遇

 

三

 

他从没有对妻子说起

有一天喝醉了

他又生起万分对妻子的愧意

如实讲了

他有时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出去

 

妻子抱着他说

我了解你

心是树的年轮

从出生起

就一圈圈包裹在一起

她是你美好的过去

就应该包容在心里

我只会一年年的继续爱你

你长多少圈

我都怀抱着你

你若抹去了自己

我都无法知道拥抱的还是你

只有将要枯老的树

才会从心里开始空虚

 

他泪流满面

只剩轻轻的抽泣

 

四

 

她也没有对丈夫说

会鬼使神差去那张长椅

 

直到有一年去她老家过年

回来几个月后

直到春季

丈夫才温情的说

你藏在老家最隐秘的照片里

那个阳光灿烂的小伙子

是不是你初恋的记忆

 

她刚要道歉

丈夫却接着说

你该早些让我知悉

一朵花儿

不把最后的花瓣打开

蜜蜂永远不会知道

她的心里是多么的甜蜜

一定是他

教会了你甘之如饴

你才对我万分珍惜

 

她哭了

把他抱得紧了又紧

就象丢了很久

又找回来自己的孩子

无法言语

 

五

 

他后来时常带上妻子

在码头上讲美好的回忆

妻子总是认真听着

终于说

你想起她的时候

就像一个孩子

纯真无疑

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就是爱上你

最成功的事情

是能继续让你像一个孩子

永远坦坦荡荡

毫无顾忌

 

六

 

丈夫后来会很有意

和她漫步到西岸的长椅

听她讲跟他的故事

最后说

特别喜欢现在的你

透彻得像一潭泉水

一眼见底

我游在你的心里

无论到那个角落

都能知道

你和我在一起

你永远不会干涸

因为泉水

总在生生不息

 

七

 

后来

他有一次单独坐在东岸

忽然想起要再坐一次船

好告诉她他生活的很如意

那艘船不再是如此沉重

于是就到了对岸

又重新买票回去

她正要坐船到对岸

想告诉他

她没跟他一起回山村

有很多的愧意

希望他别在意

 

他们就在这条渡船上

隔了很多很多年

重新相遇

 

八

 

他们又坐到了一起

她说的都是现在的家

多么的惬意

 

他也绘声绘色

讲他的家里

多么的充满生趣

 

彼此都放心了

才各自回去

 

结语

 

那渡船还在来来去去

把现在的上海

努力编制在一起

 

错河

2016年4月7日

背景曲《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