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 放下泥沙做一条小鱼》

 

那时他们都很年轻

像两条小鱼

追逐在青春的小溪

 

可是有一天

郑重的说过我爱你

他的未来就成了千斤重担

压到了心里

 

后来后海这片咫尺的天地

直到他们互相杳无音息

再也没有可能一起携手踏进去

 

今天

他又隔了数年

来到后海

独自游弋

在一家冷清的酒吧

静静的坐在那里

乐队寂寞的唱着

走红大街小巷的歌曲

却在这里只有冷遇

 

他默默无语

让一瓶一瓶酒

唤醒内心那些沉睡的记忆

像一个老人

把心放在座钟一样晃动的摇椅

 

一个姑娘

终于走到面前

来制造一场艳遇

她报了一个价格

还未等他推脱

就坐在他的身旁

让他一时无法抗拒

 

酒吧里的人太少了

他怕说一句无情的话

就代表整个世界对她的冷遇

 

年轻时

他曾经在灯火里

遇到很多粉妓

他想讲他苦闷的际遇

但她们只在乎如何怂恿我一夜交欢

拿到钱财

那是正大光明的目的

 

今天

她却说

你老了

我把你脸上的慈祥万分注意

在这个淡季

你给不给小费我不在意

只要你愿意听我讲完自己的故事

我就会谢天谢地

 

他装作认真的听

却把她打探在眼里

她穿的很性感

高跟鞋足以支撑起她同样挺拔的身躯

他已经不在乎年轻时的故事

更注重她所能承载的关于欲望的想象力

 

她一边喝酒

一边说道

她爱过一个人

一直觉得他很小气

他总是那样精打细算

满脑子的油盐和柴米

 

后来

她离开他

投入过很多人的怀抱

每一个人都说自己富绰有余

却再没有一分真心真意

于是我成了妓女

只希望

把他们说的

兑换成看得见的货币

 

她又说

你看上去

有将老的慈祥

我闲散的夜

只想找一个人

说说过去

谢谢你

 

他笑了笑

说这只是因为你足够美丽

 

夜深了

她靠在他的身边

轻轻哭泣

他一边抱着她

一边向乐队的舞台望去

 

主唱是一个姑娘

有着娴熟的功底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

点了点头

唱起一首关于爱情的歌曲

 

他鼓了掌

她和她的乐队

后来一晚上

唱得自在而痴迷

只因为

有一个他在倾听

每一首歌都报以掌声的鼓励

 

那一夜

怀里的姑娘

没有要他给的小费

熟练的挽起他的手臂

陪他走出了酒吧

冰天雪地中

听他把自己的故事讲起

 

他说

我年轻时爱过一个人

她从远方过来

要跟我一起去看燕山之中

他家门前的那条小溪

只在北京城中停留一夜

说好要到后海去

看看这灯火辉煌的境地

 

可是那天中午

他为了给她一个永远在这个城市驻扎的天地

一直陪一个因权力而肥胖的官人

喝的昏天黑地

她用瘦弱的身躯

把人事不知的他拖回了小旅社里

 

自从爱上她

他沦陷在生活里

十分委屈

她却只想象着

该如何让生活变得绚丽

终于没能走在一起

 

她像你一样美丽

可是

他那时倾尽一生

也真的承担不起

可是

他是多么的努力

 

他们一生也没能履行那次约定

一起来看看后海

共同容纳两个不同方向上猜想的天地

 

后来隔几年

他就会独自来到后海这里

他是为了逃脱生活

才能在这里与你相遇

 

她便又随我上了出租车

说

就让一夜交欢的床第

一张白床单

把所有的过往都抹去

 

那一晚

他对她说：我爱你

她也真诚的说：我也爱你

他们都知道

这不是给彼此的赠语

 

后海是一片海

我们带着泥沙而来

然后

放下

把自己也全部忘记

 

错河

2015年12月19日

把一个未完成的约定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