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合》

 

爱情干涸后

只在心中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

多少年的风沙

也不能将它埋没

 

偶尔大醉

让她在记忆的深处重现

大雨如注

泥石俱下

过去于是滚滚而过

这样的片刻

一次比一次更浑浊

 

其实

你明白

世界一直是这样枯渴

她走了

你也放弃了全部理由

再去奔波

于是北山上

这条河的泉源

逐渐萧瑟

只剩下凌乱的鹅卵石

孵化出一层层

尘埃与死灭的苦果

 

于是站在哪里

眼神都是如此木讷

任何一条街道

都只剩下干涸

人来人往

只有彻头彻尾的冷漠

 

终于

这一切她都听说了

便刻意在一条小巷

让你撞见她

然后

在你经常醉得找不到家的小酒馆

对面而坐

 

他说

山泉尽了

我已经学会

不再与我们曾经设想

从未到达的天涯

再有任何牵涉

 

她说

两条小溪

汇流成河

是为了一起穿越人世

找到海那边

终极的清澈

我如果

可以把你尽皆撕扯

天涯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你只是一场雨

寻求收留

命运的轨迹永难重合

 

他说

可我将一切都献出了

 

她说

但你终究是一次云落

从未把自己真正把握着

 

他说

那我象一条溪流

从泉水开始重新复活呢

 

她说

天涯还是我们的

但我未必还是你的

因为

你需要找到的是自己

而不是我

 

他沉默了

 

然后他说

离开你之后

今天才终于知道

我原来一直在心里把你依赖着

象一条小鱼游在你的怀中

真的爱情闪现

却是现在的此时此刻

人只有永远站立

才有权力穿越人世

达到天涯的资格

 

她微笑注视着他

象看着自己的孩子

那样温暖

那样慈和

 

后来他终生未娶

总是说

我在那一天

已经在云端上看到了远方的天涯

如此清澈

 

她也终生未嫁

悄悄老去

他那一天眼神里的复活

象泉水一样清澈

那是只有一个孩子才会有的光亮

她就这样放不下

像一个母亲那样一直记挂着

 

爱情到底是什么

也许是和生命一样

与生俱来的一种心底的清澈

然后两个人才能互相重合

穿越人世

你是否忘记了

别让自己干涸

因为天涯

永远在清澈的等着

 

错河

2015年7月3日

注：背景曲《峨眉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