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5,2022为民也难

到了可以下水的季节。
其实我已经下了几次了。最早一次是上个月二十二号,在二十五号的会议之前。昨天俩人一起去跑步,秃头本没做准备,但我带了浴巾和帽子镜子什么的,他也临时商定就那么下去了。上岸后,穿衣时,他惊觉自己竟然不似去年那样上岸后在冷风里颤抖。
进阶了。
我的表现呢,是上岸穿着泳衣呆一会后,再回到河里游一段。以前,这也是不可能的事。
就这样,从自然中得到。
贵花说自己的店面现在很难支撑生活了,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去年年底时,她计划在春天再租个地段不错的店面,甚至说好了让楚同学去帮她搬店。租赁旺铺,这不算奢侈,作为有着二十多年经营经验的小老板,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她不会这样想。可是,这二十多年的经验比不上这两年,甚至最近半年的变化——市场正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衰败下去。好在一向很讲效率的她,一边四处跑查看店面,一边呢,形势就在变着。真得感谢她竟然慢了一步,没有把计划变成现实,否则,面对如此越来越难以描述的局势,真是不知道要用哪个表情了。
但是,她想投资新的项目。
就在朝阳图书馆附近,她在那里呆了十几年,对那片地方很亲近。尤其是有些关系也熟着,就想趁势再进入新的领域。至于人手,她现在店里的这些人就能用上。对于具体的项目,她考察了一段时间,初步设定想做一个加盟店。我听了她的描述,给了她两个反馈:第一是投资要慎重,第二是现在的时机合适么,是确定要做新的业务,还是把旧业务收紧把现金握在自己手里更靠谱?
我持悲观的态度。
贵花一边开着车,一边恨恨地说,现在这个核酸简直太恶心了。
作为一个实干家,贵花并不经常评价时局,因为没时间。她是老板,但也是一个工作者,从没有把自己的角色定位于坐在那里指挥,而是站起来干活。尤其是最近大半年以来,听兰芝讲,由于招不到司机,贵花自己去送货,把自己当成了司机。我听了还很心疼,建议赋闲在家的楚同学帮忙,但问题是住在香河的楚同学进北京要每天做核酸,而且两地间动不动就各自封城,让这件事无法成为现实。贵花仍然是忙得很,一如往常,我在这边闲得游山玩水,每想到她,就有罪恶感。
另一个实干家,王总,竟然也放出了狠话。从事服装销售三十年如一日的王总,是从公务员辞职的。她一向不知道时局为何物,从不抱怨,努力赚钱。经营店面,买房买车,换大房换新车。王总是我家的模范生,除了在店里与客户交际,就是在家里收拾整理,两处都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然而,就在满洲里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被封城的时候,她竟然恶狠狠地说:不想干了!这活儿没法干,动不动就封城,店员都不敢雇了,我自己守在店里,一天也看不到一个顾客,再这么继续下去,卖房卖车,回扎兰屯了!
能让她发脾气也挺难的,我们都笑了。可是,回扎兰屯做什么,种地吗?
种地的不被封吗?
王总的话,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即满洲里的经济更加可悲。几年前的一带一路就已经毁了那里,边境小城现在仅靠薄弱的经济已经无法健康呼吸,我们这样的进出口公司所余不多。勤奋的王总的店是全城销售最好的个体服装店面之一,让她抱怨到这个地步,可见整体的消费能力已经很可悲了。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句话,是不是早就被遗忘了。为官要做的就是给老百姓扫清障碍,然后自己呼呼大睡,老百姓自己就能生活得有滋有味。这不算难事吧,而这,现在,真是个难事。
看着国内的各式新闻,恨得牙根痒痒。最初时还能叹口气,现在,听得多了,看得多了,人们被关在家里十天二十天三十天四十天,甚至还要继续下去,远远看着,就只有深深的荒唐感,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大梦一场。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