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年的波折，你一定都看到了，也许还曾八卦，在小报指引下探索细节。但真实的张柏芝，依然如谜。她曾是最敢说真话、不怕得罪人的女星，后来，她宁愿对 媒体遮掩；她曾爱一个人到不顾一切，遍体鳞伤，后来，她以神奇的速度恢复。在每个你以为是她低谷之处，她都悍然站立，笃定说那是自己最好的时光。她给你看 到的永远是坚强微笑的一面，背后的故事她并不言说。让故事留给真正爱过的人吧，我们只需要看到她的力量，她的承担——最伟大的爱，也就是这样了。
 

上海繁华处酒店高层，落地窗是弧形的，远处灯火被反射得层层叠叠，一时叫人摸不清到底何处是边界。多数人进来都率先对这窗表示了兴趣，只有张柏芝，她擦了一把脸就从盥洗室出来，盘腿坐在梳妆凳上，把庞大的沙发留给我们，同时兴致勃勃、眼神炯炯。

她没有闲情看窗外，慨叹庞大而遥远的烟火人生。她的生活注定是高密度以及高戏剧性的，容不下没有效率的平凡浪漫。

 

这天她早晨7点起床，别过Lucas和Quintus，飞行两个半小时到上海，等到为M.C.拍完封面，已近晚上10点，助理们在套房外热气腾腾吃火锅，她却还要团在圆凳上被访问。中途助理送来一小碗煮好的菜，她轻而坚定地，挡开了伸过来的手。

那 时她正在为我们讲述她的商业计划。她不再仅仅是演员张柏芝，她是个老板，运筹帷幄，挥斥方 遒。而那天开拍前，我见到另一个张柏芝，她一马当先走进影棚，看到门口的台球案就惊喜出声，一边叫“好久不玩”一边开始挥杆，打到数只球落袋才又匆匆拎了 大包往化妆间冲，看到我先递来一个笑，脸有点红，是那种逃课却被发现的小女孩的神情，希望你不要注意她，但她穿一身红色：红底子、彩色纹路宽衫，大红裤 子，红底高跟鞋，张柏芝是少见的把红穿得贴切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注定热烈、极端、招人注目。出道14年，她每分钟都活在厚实的关注里，她曾经是娱乐圈里 唯一敢讲真话、不怕惹事的张柏芝，但现在，她也学会了一点隐藏、一点沉默、一点避重就轻。

谁又能苛责她呢。在时间面前，女人大概都是一样的。

 

我想成为一个导演，只为观众提供一碗心灵鸡汤。

拍完《河东狮吼2》和《危险关系》，张柏芝没有再接戏。在复出之初的匆促之后，她想要耐心地等待一个好剧本。而她的身份也在悄然改变，直到《裸爱》开拍，人们才知道，演员张柏芝已经做了老板，开始投资影视剧。

但 她仍然不是一个厉害的老板，不会精打细算，“我宁愿花钱在别人身上，”她从香港到内地，会 给每个同事带来礼物，“不是因为我有钱，而是因为想看到拆礼物的时候他们脸上开心的表情。”在拍戏现场她看到盒饭不好，就让助理去买肯德基，70个汉堡把 店员搞疯了。“能看到别人一个笑容，我自己不管多痛苦也会觉得开心。六七岁刚有印象的时候妈妈就这样说我，到今天妈妈依然这样说，她说我从来没有变过。” 是以她身边的工作人员，全都相伴超过十年。

但她仍然是聪明的，懂得找合适的人来帮自己管钱，她说自己的经纪人是最善管钱的人，她把钱都给对方控制，连出门购物都要向经纪人要。

 

M.C.：这一两年你有非常多的电影上映，大家都能看到你的努力，但也有一些争议在于，这些片子大多票房、口碑均非上佳。

张柏芝：一 部电影能不能成功，有太多决定因素，包括导 演、演员、档期甚至是运气。作为演员可以做的，就是不管剧本如何、后期如何，把角色演好。你说的那些声音我是知道的，一部分人是真心对我好，一部分是故意 说我的不好，还有一部分可能在中间状态。走到这一步，我对那些不喜欢我的人真的感激，因为人生如果永远在最高的话是很痛苦的，一辈子高只能有一个结果，那 就是摔到最低；但如果人生有高有低，低点的好处就是你即将会往上走。所以有不好的声音出来我反而会开心，不是故意要和他们对着干，而是因为他们的反应可以 让我学习，如何做一个更好的演员以及人生到底应该如何走下去。

M.C.：那你接戏的标准是什么？复出之后接了那么多，有没有经济上的考虑？

张柏芝：经 济上照顾自己和小孩已经足够了。现在我挑戏是 希望它有一个massage，比如遭到很多批评的《杨门女将》，看到剧本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它拍起来会很辛苦，但我被角色感动，她非常坚强，宁死都要保护老 公和儿子，我希望传达的massage是女人对爱永不放弃的坚持；看到《无价之宝》的剧本我就知道它不可能3亿票房，但当妈妈之前我拍的都是搞笑片和爱情 片，特别希望有部戏来释放我浓烈的母爱，所以也接下了；到《危险关系》，我想任何一个演员都不愿意错过那么好的一个剧本；而《河东狮吼2》，19岁我拍了 第一部，至今有一个情结，到32岁知道自己还可以再拍当然乐意。拍起来有种回到少女的感觉，好像比拍第一部的时候仅仅长大了三个月，而其实已经13年过去 了……做演员是件残酷的事，尤其是女人，只有20年时间，我想在年轻的时候创造一个一辈子的回忆，到60岁想起来还是会笑。

M.C.：嗯，这种心愿的确跟钱无关了。

张柏芝：钱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星爷做《长江七号爱地球》，我刚生完Quintus，帮他配音、唱歌，出席所有活动，一毛钱都没有收，如果要收钱，我是可以管他要很多。但我只是想跟很多小孩接近。外面的人误解我没关系，但我告诉你我的标准就在这里。

 

M.C.：《危险关系》之后，你好像没有再演新的电影。

张柏芝：是， 我在等剧本，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等来一个好剧 本，但我更忙了。现在我做很多不同的生意，投资人、出品人、监制……每天都要打很多电话，连坐飞机关机的那两小时脑子也不停转。电视剧《裸爱》是我投资 的，每一天都要问进度如何，演员怎样，剧本是不是要改，拍好之后一定先给我看样片……看起来我一直在家，不用像在片场20小时连续拍戏，但灵魂很累很焦 虑，我竟然很享受。我是个追求完美的老板，别人跟我讲“还好”“OK”我就会爆发，因为对我而言“还好”就等于“不行”。每秒钟我想到什么都会立刻打电 话，我还年轻，能有运气做到这种事情就想尽力做好，也许到45岁我真的可以做一个导演，那是我的梦想。

M.C.：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导演？

张柏芝：我 想做一个让人看完戏能学到东西的导演，做一些 心灵鸡汤式的片子。也许它没那么深刻，但我觉得有时候人就是需要一碗鸡汤，暖一暖身体暖一暖心灵。现在人与人的沟通变得越来越难，大家都是工作完回家玩电 脑，没有20年前那种想要聊天就必须面对面、用眼神交流的真实碰撞，总像隔了一层什么，心里的话很难对朋友说明白。面对屏幕人是容易说谎的，因为不需要负 责任，长此以往不仅是对别人，连对自己也不再有责任感。我希望我的电影可以让人从中窥看到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

 

现在残酷一点对孩子，好过让生活百倍残酷地对他。

见过张柏芝的人每次见到她都要再惊呼一句：你怎么又瘦了？

真是瘦，皮肤紧裹着膝盖、小腿，几乎能看清骨骼的形状。可她手臂上的肌肉能挽得起的分量，大家都看见了。因为要装孩子的奶瓶、尿布，她的手袋永远是大的，哪怕今天她不用带那些，她还是习惯用最大号的Birkin。

她 一边笑一边跟人讲吃，“我吃很多！尤其是夜宵。我每天晚上都是吃很多很多才睡觉的。因为小 孩子早上一起床你就要陪他，他们精力太旺盛了，跑来跑去根本停不下来，尤其小的那个，一直要抱。我陪他们到晚上，给他们洗完澡、哄他们睡着之后开始吃夜 宵，吃完马上睡，因为他们早上7点多就起了，又开始一天。带小孩是你吃再多都可以很瘦的。”

Quintus 还小，5岁的Lucas超级黏妈妈，这天他醒来知道她要去上海，穿睡衣的他第 一句就是：“我穿这套衣服去可以吗？”他觉得跟妈妈一起出门是天经地义的。她骗他说他的护照没在她身上，Lucas就拿起她的手机给经纪人电话，让她拿上 护照。张柏芝从来不愿狠狠地拒绝儿子，她早有准备：出门前一刻，她塞了个前天特意买的玩具给他，在他被玩具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关口飞速离开家。

张柏芝眉飞色舞地给我们讲述早上的“逃生记”，这是一个母亲的幸福与负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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