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作赏读]托马斯•特朗斯特罗默的《树与天空》

《树与天空》

有棵树在雨中走动

在倾洒的灰色里匆匆走过我们

它有急事

它从雨中汲取生命

犹如果园里黑色的山雀

雨歇了，树停住了脚步

它挺拔的躯体在晴朗的夜晚闪现

和我们一样，它在等待着那瞬间

当雪花在天空中绽开

作品英译：

The Tree And The Sky

——By TomasTranstroemer

Thers’s a tree walking around in the rain,

it rushes past us in the pouring grey.

It has an errand. It gathers life

out of the rain like a blackbird in anorchard.

When the rain stops so does the tree.

There it is, quiet on clear nights

waiting as we do for the moment

when the snowflakes blossom in space.

　   作者简介：

　　托马斯•特朗斯特罗默是瑞典当代最杰出的诗人之一，2011年诺贝尔文学奖回归瑞典这个诗一样的国度，归属一个诗意栖居的诗人，理由是“他以凝炼、简洁的形象，以全新视角带我们接触现实”。或许特朗斯特罗默之于瑞典，就像罗伯特•弗罗斯特之于美国，用诗歌感动生活，感动浮躁中渴望宁静的内心。

　　配图来源于瑞典摄影师TommyIngberg名为“现实重组”的黑白系列作品。Tommy说：“对我而言，超现实主义就是用图片这个具象的东西来阐释抽象的感情和思想。在这个系列中，我第一次尝试用超现实主义来描述现实。而我自己内心的思想和感情正是这些照片灵感的来源。”

　　诗歌赏析：

　　瑞典诗人托马斯•特朗斯特罗默的这首诗开头就很抓人，一颗树为什么行走，这自然会引申出一个哲学命题，树为什么存在，人类为什么存在，生命活动的终极意义到底在哪里？这首作品给出了很有意思的解答。

　　“一棵树在雨中走动，匆匆走过”展开了奇异生动的画面，就像骤然打开了一把折扇，使我们看到了它的扇骨。想象这是一个深秋，秋雨斜飞，诗人被一个在雨中疾走的人打动了，打动诗人的还有雨中的树。灵感之翼飞翔起来。诗人采用了视幻如真或者是视真如幻的写作手法，把这棵树当作一个雨中疾走的人一样来描写。树虽然每天和我们在一起，但它们完全有另外的梦想，这棵树似乎要急于离开这灰色的场景。诗的第二句写道：“这棵树有急事，它从雨中汲取生命，犹如果园里黑色的山雀。”在特兰斯特勒默的视野里，一切都改变了，树匆匆走动，人们停立地树走开的位置上（那也是诗人的位置）。而树又像鸟儿那样从雨中汲取生命。如果鸟儿能变幻，那么它们就会文字（也是诗人的词语）。这在雨水中匆匆行走的形象，突然给世界带来了一种新的秩序，事物之间联系的神秘性显示出来。在这里，诗人隐喻了现代人的思维习惯的呆板和他们精神世界的困顿。

　　在第二节中动态的意象描写完全消失，雨停了，树也停止了脚步，一种出奇的宁静预示着另一个时辰的到来。诗人写作时紧密地注视对象，层层深入，使我们仿佛进入了这个意象的内部。当诗人最后写道：“和我们一样，它在等待着那瞬间，当雪花在天空绽开。”从雨中一下跳到雪花，诗人以这样壮丽的句子骤然结束了全诗，或许，诗人歌颂的是不停地追寻着生命的四季轮回，无论是雨，还是雪，既是现实世界也是梦想。它好像是另外的一个时辰了，但它已经离我们不远。毫无疑问，诗人在首诗里，歌颂的是自然的神奇力量，自然之物彼此被容纳、被汲取、被释放，使我们从灰色的秋雨中，领略了一个面貌全新的世界。这样一首只有八行的短诗，两个画面形成的动与静的对比，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有着植物的魔幻力、灵魂的丰富性以及音乐的魅力。留给了我们巨大的思索空间，就像树在等待雪花绽放一样，我们的生命也似乎有了某种莫名的期待。这种等待是何其甜蜜，而与此同时，又伴随着某种微妙的痛苦。（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