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耘农大地

在这个万木葱笼，百花争艳的美好季节来谈论生死问题，似乎不太合时宜。但生死本来就是人类应该面对的两大主题，而人对生死之间的态度、心理以及行为方式是值得探讨的。

应该明白，任何的人，都只是人生舞台上的匆匆过客，这无论高官巨贾，还是草民百姓。夜雨叮咚的时刻，我想起董文华在《望星空》那首歌中的一句唱词：如果你化作流星毅然离去……人的死亡，或轰轰烈烈，或平静悲壮，却如流星逝去，只在一瞬间。

进而又想，如果我化作流星平静离去，留在人去后的将是什么？这问题似乎很艰涩，又似乎很普通。然而真正领略其要义，又绝非简单。假如人类可以超越生命的最高挑战，我会选择穿越死亡。这不是无奈，更不是厌世，而是一种大度与坦然的心态，一种直抵生命终极的探索。

我不知生命的痛苦是生还是死，我只懂得心灵的安妥需要一种庄严的仪式。这是人权，更是追求。当一只狼在年迈病弱或是重伤后且腹背受敌之时，它选择撞石而毙的生命庄严，这庄严近乎神圣和悲壮。我也很难想象，列夫·托尔斯泰在那个风雪弥漫的日子，以米寿之躯毅然出走，留给身后的是一串永难有谜底的问号；还有著名翻译家、作家（曾因写下《哥德巴赫猜想》名著）的徐迟先生，他在医院五楼纵身一跃的举动……

流星的倏忽划过，留下的是转瞬即逝的弧线，我以为那是生命的壮美。如果一个人从懂事起能坦然面对死亡，那将是生命途程里最为精彩的收获。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视死如归的，即使再卑劣者，那求生的欲望也无比强烈。前不久，湖北随州的杀人魔王，连杀9人的熊振林，在行刑前还恬不知耻的要求用药物注射，还神经兮兮的留下遗言，建议国家废除死刑。也够荒唐至极的了！

对于这样一个惨无人道的杀人狂，给他一颗枪子太便宜他了，应该千刀万剐或是仿效古时的凌迟之刑，否则就是对他人生命尊严的亵渎，也不解常人的心头之恨！一个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刽子手，在行将毙命的前夕，如此心态，并非良心发现，而是求生之欲使然。

透过这些，我感到生死之间，同样加着高尚与卑劣之分。一个龌浊的歹毒者，即便不死，也是这社会的祸患；一个高尚的纯洁者，即便化作流星而去，也会留给这世上一星半点的亮色：甘愿自己是一颗流星，纵然短暂也决不留下骂名。

人有求生的权利，也有选择死亡的自由，然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要求安乐死，以减自己和家人的痛苦，与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人选择轻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态度与生死观。近来，坊间陆续披露好多起青春学子坠楼、上吊等自杀身亡的消息，令人扼腕叹息。其实一个人的生，不说你是为了时代和社会，至少你轻率选择死亡，是对家庭与亲人的不负责任。心理的脆弱，气量的狭小，让年轻人少了宽容，柔韧与大度这些人类原本应具有的品格与心态。遇事走极端，经受不了挫折，缺乏心理承受能力已成为当下年轻人的一大缺憾。我们的学校，家庭，社会都应该抓紧进行心理干预。

国人常讲，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虽然此说不一定有科学依据，但一个人的生命的定数，确有巧合的成分。当那些生命不可抗力如战难、瘟疫、疾病、灾祸突如其来时，生命的脆弱显而易见，在猝然消亡的那一瞬，根本不可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似乎上苍注定了这样的归宿，这样告别人寰的时间与方式。或许如此难逃的劫难，便是个人生命冥冥中已经固有的定数。

无神论者，唯物主义者，不信迷信，却相信命运造化。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是伟人的论断。对于亿万芸芸众生而言，无论你的死，是重于泰山还是轻于鸿毛，这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赤条条来去的人生旅途上，是否真的无牵无挂，真的活得像个人样，离去死得其所。

因而活着做一个纯粹的人，才是生命的本真意义。从这个意义出发，固然活着是美好的，然而我及其讨厌和鄙视好死不如赖活之说。试想，人生的漠野，少一株两株小草，实乃正常的生命轮回，大可不必忌讳死亡。若干年前，我在一篇文字中就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我每天都在死，也每天都在生。死去的是物换星移的旧我，活着的是洗心革面的新我。

我常常与人谈及生死，从不忌讳。尽管我出生于长寿之家，且心态平和，处事淡定；尽管我正值年富力强，身体无恙，乐观开朗。但是，一个对死亡有准备的人，才可能对活着充满敬意。人必须有这种敬意，这是对生命的崇拜。正是有了这样的敬意与崇拜，才会让生命具备质量，才会让心地充满阳光，才会让自己的行为方式益己利人。惟其如此，当某一天上帝召唤你之时，你就会死而无憾，心安理得。

但请记住，好好活着，不仅仅是一种追求与信念，而是实实在在的行动。好好活着，就得与人为善，就得积德施惠，就得奋发努力，就得热爱生命与生活并让其短暂的人生尽可能发光发亮。即使一旦化作流星，我想这样的生命尽头是充满温暖诗意的。那末，从现在起，请首先善待生命吧！其实人生，你只要活过，爱过，努力过便足矣。纵使再艰难困苦，遭遇再大的打击挫折，不要草菅生命，轻率弃世，因为挺住，意味着一切！

【注：此文是与某高校心理学系研究生讨论死亡问题发言要点的浓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