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耘农湖北

    大多数的人们对假话可谓深恶痛绝，因而再漂亮的假话一经戳穿便分文不值，所以假话似乎没有太长的生命力和太大的市场。然而废话却不同，尽管它充斥着生活，包围着我们，可是大多数人居然“如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有的还心安理得的成为废话的制造者，有的人则视废话为宝，将其当作人生的某种技巧和谋略。事实上，而今的语境已在不知不觉中步入废话时代！

    谓予不信，你只要稍加留意就不难发现，废话无处不在。 如果按话语性质分类，在废话科目里，凡是空话、套话、弯弯绕话、车轱辘话，都可归入其列。因为说废话时，人们不需要付出代价，所以废话连篇也不觉其累，更无后顾之忧。不信你瞧，在会海难填的中国，几乎所有会场都是人们比赛讲废话的“舞台”，是制造废话的“工厂”，是传播废话的“集散地”。因而在这里，陈词滥调者有之，鹦鹉学舌者有之，漫无边际者有之，颠来倒去者有之，絮絮叨叨者有之。面对废话连篇的会场，参会者除了昏昏欲睡外，再别无选择。

    会场的废话无法阻挡，而媒体的话总该过滤一下吧？恰恰如今的媒体，废话也是汪洋恣肆。在这个本应惜时为金、惜墨如金的行当里，主持人的滔滔废话让节目冗长拖沓，一场节目主持下来，仅“那么”、“然后”、“接下来”等废得不能再废的词，足可装几箩筐。而在平面介质的精致版面上更是撒满了一堆废话。于是废话如泉，汩汩流淌，充斥人们的视野，填满人们的耳鼓。如此废话如泉，占用和耗蚀的岂止是时间和版面？

    为什么废话大行其道，而人们又偏偏热衷喜好？我以为其最大原因是，废话已被许多人当成了一种人生谋略、职业技巧或者说已成为工作与生活所需。这在官场表现尤为突出。事实上，人们听溢了诸如“研究研究”、“有关××”、“下不为例”的官腔之后，几乎对官场废话麻木不仁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官场的废话最多，官员的废话最频。假如有志于官场语言的研究者，编一本《官场废话集》估计将是洋洋大观。要命的倒还不仅仅如此，而是废话在一些官员心目中有着“特殊功能”。一些为官者采用话语上的迂回战术，绕弯子，兜圈子，既可显示涵养修性的深厚，又可施展“斗争策略”。说白了，这些人把说话看成是一项重要的做官技巧。而这种技巧，恰恰损伤的是求真务实的为官准则，贻害的是执政为民的从政之要，因而官场废话越多，可信度与透明度就越少；官员的这种技巧越娴熟，真知灼见与真心真话就越稀贵。

    对于全社会而言，更多的时候，我们许多宝贵的时间，被废话的利齿啃碎了；许多本可以立竿见影的大好机遇，被废话的洪涛所淹没了。尤其是一些领导干部逢会必讲，逢讲必长，让废话以官样面目出现，堂而皇之的形损害着党风政风，贻害着民风社风。因此，有人呼吁：党政官员，要学会“说话”！事实上，如今我们不少官员患上了废话依赖症，几近成瘾性。甚至认为不会说废话似乎水平低，没口才；似乎不入时，缺精明。窃以为，那些已经讲了无数遍，永远不会但也没有用的话，就是废话！

    我曾经阅读过一本名曰《废话的力量》的书，虽然内容与废话无关，但倒是能画龙点睛：废话的确有力量！不然，废话怎么如此坚挺不绝，日盛一日？是因为当废话视为官场斗争技巧与策略的时候，社会上的大多数人早已将废话当成了生活与工作上的挡箭盾牌。吭吭哈哈、哼哼唧唧是惯常腔调，而在具体事情上，废话的力量便显现出来。因为说废话安全可靠，不留后患；说废话有遮掩陋识装点门面之功；说废话能解闷找乐，打发时光；说废话还可窥测对方，避实就虚；说废话可以显示口才，体现渊博……说来说去，废话的力量就在于使一个平庸者得以快乐的生活和工作，使一个阴谋者得以巧妙的实现心中图谋，使一个跋涉者得以自由自在的行走。只是沉溺于废话之中后，慵懒与疲沓让追求与奋发蒙上尘埃，无聊与卖弄让真实与清白失去光泽。

    但无论怎么讲，废话以其无形的流毒，患害一个民族的健康肌体。于是，当废话大行其道，甚嚣尘上的时候，我们在会场上听不到透彻明晓，富于精彩的报告，就连日常生活中也很少听到想听的话；我们也不可能在文字上见到言简意赅，鞭劈入理的文章，就连一些总结材料以及讲话稿里也难找到真知灼见，高屋建瓴的闪光之处。因而在某种意义上说，废话也是遮羞布，是无关宏旨、无关痛痒的一串串肥皂泡，是闻之无味，吸之上瘾的蒙汗药。

    一个志在创新与改革的民族是不应该留恋废话情结，厮守废话怪圈的，尤其在正规场合必须尽可能少些废话。假如从现在开始，像当年推广实施汉语简化方案一样，也来一次全民动员，学会力戒废话，从而冲出废话的包围，走出废话的沼泽，尽量少些“口腔体操”运动，还话语以真、新、精、实的原色，恐怕对整肃社会风气都具有进步意义。不然，我在这里又是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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