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 戏（散文）

                          李尔莉

我天生好像就有艺术细胞，喜欢演戏，不管什么内容的戏，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我都会长袍短褂、浓妆艳抹、咿咿呀呀地演好每一个属于我的戏份。

                              ——题记

                              一

今天是周末，我依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五点醒来，在手机里修改三篇新写的小说，《空》《有一种爱，可以重来》《被婚姻撞了一下腰》，这三篇小说后两篇都是别人口述的故事，人物，故事情节，环境……它们像三场戏一样锣鼓喧天、纷繁复杂在我脑海里萦绕了好多天，好不容易遇见周末，我得充分利用时间把这三场戏的剧情编排完整。

                              二

 刚把《空》改了两遍，到了九点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我涉及一桩北京的电信诈骗案件，来电显示是个人号码，属地西安，一个男的说他是省公安厅吴磊，他的编号是036512。他说话口音分辨不出来是哪里人，醋溜普通话，但认真听也能听懂，他直接问我是不是xx，他很严肃地说接到北京市公安厅通知，要调查我，要求我赶快到省公安厅来一趟接受调查，说我4月8日在北京东城办了一张工行卡涉及到一桩诈骗案件，这桩诈骗案是0520诈骗案，还报了我的身份证号，说一个叫张志的犯罪嫌疑人被抓获，里面有一张我的工行卡，卡号622352894135180857。

    对方说得天衣无缝，我懵了，我这刚从别人的戏里走出来，又要走进自己的戏里，我立即给他解释，表示今年因为疫情没有去北京，再说我也没时间把自己裹进一场案件，可是刚好我四月份在吴起工行办的一张工资卡收不到验证码，绑不成信息，这就让我开始怀疑的确有人用我的身份证号做了坏事，我如实说了，然后吴磊警官用一种放松的语气说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被牵连的，现在北京市公安厅那边将我列为了犯罪嫌疑人，他可以帮助我转接北京市公安厅，帮我查明原因，洗脱嫌疑，要我配合调查。

吴磊警官还热情地教我怎么报案，要告诉警察我本人是清白的，要求立案调查。他告诉我案件编号，日期，银行卡号码，让北京市公安厅再给省公安厅传真个证明我无罪的备案证明单，反正说得很专业。然后我就等着转接，转接后是一个男的接的，这个男士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说话慢条斯理，声音富有磁性。

我按照吴磊警官吩咐的说我接到陕西省公安厅电话，涉及诈骗案件要报案，那男的说他是刘警官，说是因为抓获一起诈骗案件，犯罪嫌疑人叫张志，从他身上搜出很多银行卡，其中有一张开户名是xx，你是xx吗？他还报了他的警号以及名字。我说xx就是我的名字。他问为什么你的银行卡会在张志那里？我说我不知道啊，我不认识他。

刘警官让我想想会在哪里泄露了身份证信息，还告诉我要录音作为给法官的依据，但是我这边太吵了，外面操场上娃娃嘈杂声一片。他让我加他QQ，还说只能用手机不能用电脑，防止案件泄露对我不利。

我很快加了刘警官QQ，网名就是“法治在线”，头像就是“北京东城”图片，就连背景图片都是“police”字样，无疑而问，他就是名副其实的警察，然后我们进行了视频QQ通话，视频里的刘警官一身警服，英姿飒爽，但看上去像一张照片，一动不动，我也没有时间过问，刘警官说这过程都在录音，然后像审讯一样问了很多问题，但都是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问我干什么工作，问我家里几口人？问我以前被人诈骗过没有？说为了洗清我的罪责，让我必须如实回答，他说因为诈骗的钱数大，所以要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讲。他还说要是有不懂的就提出来，不要不懂装懂。他教我如何操作手机，说我QQ好久没有更新，我就更新了QQ，因为要用“分享屏幕”，他让我把手机调在呼叫转移，这些我当时根本意识不到，反正人家让我干啥就干啥，像洗脑一样。

后来客厅外传来女儿说话的声音，刘警官立即改变了立场，他让我去酒店开一间房，那间房他可以查到记录，就能当做一间封闭的类似审讯室之类了，这时，我开始演戏，我竟然笑了，我笑着说我家在农村离酒店远，打车得三个小时，他说他等我，他再三强调我不能关闭和他在qq里的语音通话，尤其是强调三次让我把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身份证以及充电器都带上，我说我只有一张工行卡，里面有八百元。其实当他说到让我登钟点房以及带上所有银行卡的时候，我就茅塞顿开，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即关了QQ里的语音通话，打算咨询吴起公安局的朋友，才发现我的手机让我自己按得停机了，手机屏幕显示停机，原来是刘警官指挥我如何操作，一步一步让我上钩，最终我自己把自己挡在了门外。

一句话，我是戏的配角，而且是演得很不成功的一个配角。因为我过早给主角一个聪敏的暗示，那就是我已经开始演戏了。

                           三

其实一开始我是有点半信半疑甚至不信的，但是我的工行卡的确不能收到信息。就一直怀疑有没有被人用来做坏事，后面就一步一步让我信以为真。

后来我翻聊天记录要给那个吴磊警官打电话，好长时间都在通话中，好不容易电话通了，像信息台一样，一个早已录好音的女声假惺惺地说：请拨打另外号。

现在，诈骗犯在微信上问朋友直接开口要转钱的，很容易识别。

这种诈骗方法还用上了心里战术。诈骗手段的确高明，诈骗者心理学学得不错，我甘拜下风，心悦诚服。现在我开始描述整个过程都很玄幻，像我写了一篇玄幻小说。

说真的，我还想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我感觉很有趣，我很喜欢这个戏份，于是，我把与刘警官qq聊天记录迅速打开来，我问：刘警官，在吗？我已经到了酒店。

主角下台了，看我关闭了语音聊天，刘警官发现自己已经露出破绽，于是，他立即把我的QQ好友删除了，那个英姿飒爽的刘警官，言辞凿凿的刘警官，一口纯正普通话的刘警官，我竟然有些失望，我为这个不圆满的故事长吁短叹起来，我为我过早地暴露了自己而悲哀。

用心演戏，戏在心中。演戏需要融入戏中，然而，我又为什么执意把戏和现实分开呢？或许，这就是我的高明之处。          

               四

 我天生好像就有艺术细胞，喜欢演戏，不管什么内容的戏，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我都会长袍短褂、浓妆艳抹，咿咿呀呀地演好每一个属于我的戏份。

人们常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现实果真如此，人有时是演员，有时是观众；有时在台上，有时在台下；有时演主角，有时演配角，有时情非得已还要演丑角。演出的时候是真情出演还是敷衍了事，只有自己心里最明白，但是，表演才能只有在特定的环境里才会激发出来，才会配合主角把戏演得恰到好处。可是，在这场戏中，我是配角，主角已经走了，我还有再演下去的必要吗？我们只好相继离开戏台，回归到原来的生活状态。

 感恩遇见，让我知道生命还有另外一种活法，那就是诈骗！

 吃一堑长一智。不管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勇敢地热爱和体验。否则在这个乱哄哄的世界，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