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旺山子老师摄影)
二
黑云顽皮地翻着筋斗,好像玩游戏一样,从大山上空黑压压的铺了过来,瞬间遮住了西边的太阳,看来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散了会以后,王景明忽然感觉到有些头痛,德胜老汉的态度生硬,但思想工作还得他做,乡里开会时,他一再表决,关于移民搬迁他们队肯定没问题,看来他吹下牛了,这问题还大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走路迈得步子比以前小了好多,对于天气的突然变化,,他也不管不顾,他的脑子里只有德胜老汉的面孔,是狰狞的,可怕的,阴险的,让人寸步难行的。一路上他都在沉思,思维就像催租的悍吏,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
“景明,你这是怎么了?低头纳闷的,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老婆雪花拿着个水瓢站在院内,冲着他问道。
“没事,只是头有些痛。”他的头依然低着,像犯了弥天大罪一样。
“ 是不是感冒了,我给你找药去”说着,雪花踮着碎步朝窑里走去。
“不是,昨晚没睡好,让我再睡会儿”王景明脱了鞋,死沉沉的躺在炕头,像谁扔下的一口袋粮食,雪花拿来的药和水还放在一边,他知道自己没病,而是心病,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有块石头堵在了胸口。
当村支书好多年了,啥事也经历过,啥人也碰见过,有和他吵的,也有试图要打他的,还有拉帮结派的,后来他都一一摆平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后来他们都成了他的好朋友,成了他的维护派,成了他的依傍,成了他的左右。
可是,这个德胜老汉让他为难了,儿子黄军大学毕业以后工作分配在外,一年回来数见的几次,想和黄军拉话的机会也没有,这德胜老汉如果坚决不同意,实在不好行动。可是,这有一家人不同意,移民搬迁的事也就空口无凭,只能拖延,可是新农村建设正在火热的进行,其它村都搞得水深火热,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睡在床上,眼睛闭着,可是睡意丝毫没有出现,想过来,想过去,翻过来,翻过去,直到天黑了,雪花把一大碗香喷喷的鸡蛋面端在他的面前:
“景明,快起来吃碗面,出点汗,感冒就好了。”说着,雪花又递给他一根拔好的葱。
还是老婆心肠好,一大碗面三下五除二就被他解决了,这额头真的出了点汗,像真的患病一样,王景明暗自好笑
那一夜,王景明没有合眼,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雪花的呼噜声一声高过一声,几次推她都没反映,看来她的确太累了,就让她自由自在的打吧,正如他自由自在的想心事一样,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最后他决定明天一大早去德胜老汉家一趟,他要给老汉做思想工作,打不来粮还把口袋能丢了,他要尝试一下。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了,雪花的呼噜声还在延续着,像一首美妙的音乐,他不愿惊动她,蹑手蹑脚的出了家门,大步流星的走向德胜老汉家,他要和老汉谈判,这不是重庆谈判,也不是密谋协定,但这也是件大事,是村里的大事,是乡里的大事,是县里的大事,也是国家的大事。
当他听到德胜老汉的回答,他呆了,他半天瞅着这个倔强的老头,苍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额头,还有又黑又瘦的脸颊,这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是一张复杂的脸,他呆若木鸡,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说:“你的观点真的就不能改变吗?”
“不可能,我花上三四万,还不如天天买肉买酒吃,说不定哪天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不省人事了,还胡折腾甚了?”德胜老汉的声音明显高了,门外的老婆月梅惊慌失措的跑进来瞅着他俩看了好半天,问道:
“甚事情,你的声音这么高,说话不能声音低点!”月梅冲着德胜老汉说道。
“悄球点,婆姨女子少管闲事,这里没你的事情!”德胜老汉的脸通红通红的,每到发怒的时候,他脖子上的青筋就会像铁轨一样清冷地暴突出来。
王景明坐不住了,屁股像针扎了一样,他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往出移,忽然他站了起来,他要走,这里只有他是多余的,他是多管闲事,这时男主人黄德胜老汉的脸耷拉着,面皮就像刷了一层糨糊,干硬且皱巴。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地上的女主人—雪花,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苍白无力,本来她想制止男人的野性,可是男人的一声叫骂,让她没有勇气再制止下去,她知道他的孙猴脾气,动不动就像吃了炸药一样,让人措手不及。王景明忽然感觉到她也可怜,本来她是无辜的啊,他忽然想说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什么也不能说。
窑里只丢下王景明一个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大花猫亲切的添着他的脚片子,好像在安慰他一样,谁知王景明不领这个情,他把大花猫一脚踹开,怒气冲冲的喊道:
“走开,他妈的,胡骚情甚了!”他的声音大的像响雷,嗓音里显出怒气冲天时才有的声嘶力竭来。
雪花把王景明送出大门外,雪花问究竟发生了甚事,王景明简单的告诉了真相,要 她劝劝德胜,王景明还从雪花那里要走了黄军的电话号码。
看来,这件事情与德胜老汉是很难谈妥,只有搬动他儿子黄军也许会有转机。(未完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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