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娃读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回家了,因为他天生就不是读书的这块料,一拿到课本大脑就昏昏沉沉,加之左耳朵先天性有点聋,看上去总是给人一种傻乎乎的感觉,于是他就回家和父母亲一样的面朝黄土背朝天
——戳牛屁股了,他是个憨厚、能干的孩子,村里人都认为小娃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也认定小娃就只有戳牛屁股这个命了。
谁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七年以后,小娃出现在一个都市里,因为实行了“退耕还林”政策以后,那几亩薄地就被沙棘林所占据,农民没有多少农活干了,于是扔掉了那把又爱又恨的老镢头,随一大帮子赤脚汉混进了城市里,像乡下池塘里的一条泥鳅,一头扎进了水草招摇,奇峰怪石林立的金鱼缸。
在都市里混,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有时雇主自己做肉吃,而他却吃不上,有时趁主人不在,他就偷的吃几块,那提心吊胆的模样,真好象一个要饭的一样可怜。小娃受尽了磨难,他首先与他的表姐夫学画匠,那时他只有十七岁,因为他的吃苦耐劳,不几年他就开始独立干活了,因为生活在都市里,小娃的改变很快,他成熟、稳健,除了那左耳朵有点毛病外,从他的那言谈举止足以看出他是一个标准的城市人了,他走在大街上,西服革履,牛皮烘烘,人五人六,完全是城里人的样子了,他进城有五六年光景了,他也像城里人一样会稀里糊涂地喝啤酒了,会马马虎虎地系领带了,会大大方方的说“BYE—BYE”了,有时还与那帮愣头小子们在醉意朦胧的时候搂着小姐亲嘴呢……
因为小娃在城市里混得不错,山村的姑娘抢着要嫁给小娃,小娃在外面混久了,觉得都市里的姑娘太开放,还是娶个农村姑娘本份,于是,他就与邻村的一个姑娘小云结婚了,小云做梦也想到城里去,城里没有农村干不完的农活,城里的女人只知道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摇过市。城里没有农村的太阳紫外线辐射的厉害,城里的女人皮肤细嫩、光滑。城里没有农村的那种寂寞感,城里的人川流不息,甚至大半夜还有人来回走动着……于是,小云嫁给了小娃,也嫁给了城市,小云的日子过得很幸福,因为这其间小娃已成了一个大“工头”了,他们的生活犹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小云相继生了两个千金,小娃很想要个儿子,因为对他来说无儿就是无后,可是小云却却得上了妇科病,因为这种病导致她没有生育能力,她只好打消再生这个念头。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两个女儿的身上,女儿学习成绩优异,就是她最幸福的事情,她认为女儿和儿子一样,女儿同样是传后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娃的生意越来越兴隆,他们不但住进了宽敞明亮的三室一厅,而且积蓄也越来越丰厚,一家人生活幸福美满。这时小娃就有一种缺憾:他没有儿子,再有钱也没有人继承呀。于是他认识了一个女人—丽丽,丽丽是个大学毕业生,因为男人吸毒坐了牢狱,所以她与男人离婚了。于是,时间不长,小娃用手中的钱获得了这位女大学生的芳心,不久他们生有一个儿子,小娃终于有了后了,小娃这样做,只是给他平静的生活投下了一块石子。
“那个女的电话费是你交得吗?”小云将他刚刚给丽丽交得电话费单子拿了出来,就凭着这个,小云做着各种各样的判断,他认为小娃真的有外遇了,早听一些人说过,小娃在外寻花问柳,可是这种事情总不能跟在后面照呀,于是,猜测、怀疑一起袭击了她,她变得不能理智起来,她哭呀,闹呀,甚至有一天,她要死给他看,她冲动得这么做,一次、两次……直到后来,小娃干脆夜不归宿,小娃知道自己变了,他爱上了丽丽,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以前与小云只见过一面就定了婚事,哪有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他们是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知道他已经离不开丽丽了,丽丽的学识渊博,才学敏捷,恰是他这个小学三年级学生的一个知识的补缺,他想,她要是离,就离吧,情已尽,心已碎,儿子有了,所爱的人也有了……
小云泪流满面,小云怎么也不能接受城市给予她的“冲动的惩罚”,她爱着小娃,虽然她没有给小娃生儿子,可是因为她有病才不能生的,这一切是身不由已的呀,她痛苦的回忆着她曾经做的都市梦,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实当中,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可悲,她才突然感觉到:她生就是农村命,她不能跟上城市的步伐,虽然她也像城里女人一样:价值三千元的大衣、那一套化妆品就花费了一万元……她的消费水平已达到了一个城市人的标准,可是她的精神呢?一无所有,还不如在农村的时候干农活精神呢,这究竟是什么会使她变得空虚?她不知道—
想着,想着,她睡着了,她又开始做梦了,她梦见小娃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把一沓沓钞票摆在她的面前说,咱们离婚吧,这些钱都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