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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星光

(2018-02-06 10:32:16)
标签:

童馨儿

小说

分类: 已刊发文

一日星光

http://s3/mw690/001wFm3Jzy7hXjxYoQa12&690

刊发于《星星花》,题目有所修改。个人很喜欢的一篇文。

/童馨儿

火车是晚上十点半的。

简文泽九点钟就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的人永远很多。嘈杂得像个大菜场。空调形同虚设,只觉得热。空气中充斥着各种不同体味,叫人有窒息的感觉。

没有位置,简文泽转了一圈,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很快有人挤到他身边坐下,堆过来的是两个硕大的行李包。大概意识到可能碰到他了,那人赶紧探过头来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是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额上的抬头纹沟沟壑壑的。

“小兄弟,去哪儿?”男人倚在了行李包上,闲闲地搭讪。

“丹县。”

男人眼睛一亮,摸出烟燃一支,递过来。简文泽赶紧摆摆手,示意不抽。

“我去峨城。丹县的下一站。”男人笑起来,“还是个学生吧?”

简文泽嗯了一声。

男人很好奇,“不上课吗?”

简文泽道,“有事,请假了。”

“哦。”男人伸头去张望大屏幕,突然间惊呼一声,“晚点?四小时?”

简文泽吃了一惊,抬头看去,果然,他乘坐的那趟列车晚点了。

他的心暗暗一沉。

中年男子显然也极为失望,低低地骂了一声娘,转身去打电话,说的是方言,简文泽听不懂,但从那语气听得出来,是在跟对方发牢骚。

简文泽紧紧盯着电子屏幕,还在盼望晚点那两个字会变。

一个女孩拖着行李箱在拥挤的人群中小心翼翼地走着,简文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看到一个女孩,很像你……”他在QQ对话框里打下一行字,想一想,又删掉。

“火车晚点。”最后,十分严肃无趣地发过去这条信息。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

“哦。”

简文泽摩挲着键盘,还想说点什么,踌躇半晌,还是算了。

“以前去过丹县吗?”中年男子打完电话,重新凑头过来闲聊。

“嗯。”

简文泽不太想说话。

去丹县那一年,刚过了十五岁的生日。父亲联系的是丹县一中,据说是丹县最有名的高中。

丹县是个地极市,挺大,也挺繁华。奶奶想要陪他一块去学校报道,他拒绝了。

在公车上,有人偷钱包,被偷的是个女孩,女孩抡起包就朝小偷劈头盖脸地打,一边打一边凶狠地骂,打死你!敢偷我东西!

小偷竟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一车人全看呆了。包括简文泽。

等到了学校,跟着班主任走进教室,班主任指着一个空位置对他说,你就坐这儿好了。

同桌睁大了眼睛看他,目光亮晶晶的。

竟然是公车上那凶悍的女孩。

她叫宋可宜。

 

 

突然间接到简泽文的电话,他说他有事要回丹县,晚上十点半的火车,早上十点到。他给她带了他从前曾经提过的老家特产,如果明天她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见一面,把东西给她。

接到这个电话,宋可宜一晚上没睡好。

窗外下了小雨,淋淋沥沥的。她在微雨声中做了很多梦。最清晰的一幕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早就有消息说简文泽要走了,他奶奶因为心脏病发突然去世,他爸妈决定把他接回去。然后那一天,她接到通知,晚上大家一块去青秀山庄吃饭,为简文泽饯行。

她茫然得不得了,一整天只想着,他真的要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同学们点了啤酒。气氛很热烈。

然后,宋可宜仗着酒意,扑过去抱住了简文泽,大叫着道,简文泽,我喜欢你!

同学们都愣住了。

宋可宜眼珠子乌溜溜一转,突然就嘻嘻笑起来,同学们,都吓傻了吧!

戳了简文泽的脑门一下,嫌弃地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谁要喜欢了。

同学们看惯了宋可宜从不按套路出牌的恶作剧,哗地哄笑起来。

只有简泽文没笑,他静静地看着宋可宜。

在梦里,他的眼神像当时的那一刻,分辨不出喜与怒。

宋可宜一直忐忑不安,但他们此后无论是在QQ,还是在微信,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事。

宋可宜已经想好了,等这一次看到简泽文,她会认真地跟他道个歉。

她总是这么任性,放肆,没有分寸。

请他别介意,一定不要讨厌她。

床头的闹钟滴滴响起来。

宋可宜立刻睁开了眼睛。

这才早上六点。

简文泽已经说了火车晚点,但她想,说不定火车一路上会加速呢?说不定就会准点到了呢?

她爬起床来,推了单车出门去。

五月初夏的早晨,整个丹县还未完全苏醒,清风扑面,宋可宜听到自己的心,因为即将到来的重逢,欢喜地跳个不停。

 

宋可宜不爱读书,上课时间她大部分都在乱涂乱画。为此,她不只一次地被罚站,被叫过家长,被老师扔本子……

但她不在乎得很。弄得老师没辙了,索性随她去,懒得管她了。

宋可宜自己不爱读书就算了,且她一看到简文泽认真努力的模样,就想方设法地要捉弄他取笑他。

简文泽就没见过这样的女生。

太太太……

他只要一看功课,她不是动不动踢他凳子,就是戴上耳机边听边唱,他抽屉里的笔记本以及桌面上的习题集三天两头就失踪。

简文泽忍不无忍,告到老师那里去,老师气得揪了宋可宜去责问,宋可宜就受了天大的冤枉般委屈委屈地叫,谁看到是我做的了?有证据吗?不是我!老师你冤枉人!然后还挤出几颗伤心的泪来。

老师只好挥挥手让她走。

宋可宜一回到座位上顺手就抓起简文泽的本子撕,简文泽霍地站起身来,因为愤怒,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宋可宜立刻十分惊讶和慌张地叫起来,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我的……对不起简文泽,我赔给你。

然后,她会有无数个借口,譬如她最近没有钱,譬如最近妈妈都不让她出门……不是她不想赔他的本子,她是真的没办法!

简文泽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他迫切地想换座位。这个愿望比要考第一名还要来得强烈。

但突然有一天,上体育课,跑步的时候他崴了脚,这种事常有发生,也没谁在意。

但晚自习的时候,他突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瓶药油。他有点疑惑,不知道是哪位同学这么有心,完全没往她身上想。

第二天他值日,他一边扫地她就一边往地上扔废纸,他恼怒万分,骂她,你有病啊!

她挑衅地看着他,我喜欢,我乐意!

他扔了扫帚,你弄的,你自己扫!

他气冲冲地走人。

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教室和走道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宋可宜正踩在凳子上十分认真地擦窗子。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心软的善良的人,看到这情形,就有点惭愧,于是也找了凳子要爬上去擦窗子。

宋可宜看到了他,顿时叫起来,哎哎哎,你脚受伤了……

他愣住了。

宋可宜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顿时闭上了嘴。

但渐渐地,面孔一点点地红起来。

简文泽心里怪怪地,手摸到口袋里,那瓶药油似乎有点烫手。

……原来是她啊。

他再没有想过要调换座位。

他甚至对她整天乱涂乱画的那些东西感兴趣起来。

有一天,他凑过头去看,发现她在画一个看上去挺臭屁的人像,于是顺口问道,这谁啊。

宋可宜头也不抬,很直接地答道,你啊。

简文泽愣住了,半晌,才特别别扭地道,我看上去有这么欠揍吗?

没想到宋可宜十分干脆利落地道,是啊。你整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看上去就是特别欠揍。

晚上回到家里,简文泽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突然觉得,自己看上去好像真的有点欠揍。

 

上火车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半了,火车足足晚点了五个小时。

简文泽没想到,中年男子恰好睡在了他对面的中铺。

大概是终于上了车,中年男子放下心来,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很多,他看着简文泽,问道,失恋了?

简文泽摇摇头。

中年男子又问,和父母亲吵架了?

简文泽又摇摇头。

中年男子一副洞悉真相的表情笑了起来,算了,父母亲也都是为了你好,骂几句没关系的,小孩子家家,别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父母亲会着急的。

简文泽分辨道,我不是小孩子。

就是。

几个小时前,他刚刚迈入十八岁的门槛。

今天,是他的生日。

车厢里很快安静下来,乘客们陆陆续续地睡过去。

火车哐哐啷啷地向前走,简文泽完全没有睡意。

意想不到的晚点,让他有点烦躁。前往N市的动车票是傍晚五点的,那就意味着他至少要在四点半之前赶到丹县东站,可这趟火车到站至少也要到下午三点了。这样算下来,他就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了……

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应该还是可以赶到学校见她一面吧。只是,不能一块吃餐饭,还是有点遗憾。

他都想好了,要去学校附近那家烤鱼店,他记得她曾说过,全县城就数那家店的烤鱼最好吃。鱼都是从河里打上来的现做的,新鲜,想一想都觉得好馋啊。

……可惜没机会了。

简文泽翻了个身,背包掉下地去,一本留言册子滚了出来。

他把包拣起来,打开留言册。

宋可宜的留言写在最后一页,祝你高考顺利,实现自己的理想。

真虚伪。宋可宜就没有正儿八经说话的时候。

字还写得那么难看。

宋可宜有理想吗?她简直对这个词嗤之以鼻,觉得那是个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甚至嘲笑简文泽,说人真正长大后,不会记得自己的理想。

简文泽很认真地反驳她,我总以为理想就是人之初心,你会忘记自己的初心吗?

宋可宜愣了一下。

简文泽又道,我不会。

宋可宜看着他,良久,默默地在心里道,我也不会。

她嗫嚅着发问,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简文泽用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昂头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宋可宜咬着牙道,是吧,简文泽,我真的没说错,你永远一副特别欠揍的样子。她叹息着看着自己的手腕,哎,手好痒啊!

简文泽特别敏捷地逃开去。因为长着一双大长腿,逃跑的姿势也那么漂亮,像一只灵敏的豹子。

太帅气了。宋可宜想。

 

宋可宜到车站的时候是七点钟。

丹县火车站只是个小站,大部分火车只是途经这里,大约会停留五到十分钟。

宋可宜停好自行车,在小摊上买了两个馒头,坐在候车室里等。

候车室很小,零零星星地没几个人。一个小女孩在玩皮球,皮球骨碌碌地滚到宋可宜脚边来,小女孩怕生,不敢过来,非拉了年轻妈妈的手,要妈妈出头。

宋可宜拣起球,递给了年轻妈妈,年轻妈妈一笑,顺势搭讪起来,“妹妹要去哪儿?”

宋可宜摇摇头道,“我等人。”

年轻妈妈抬头看一眼显示屏,奇道,“这个时间段好像没有车到啊。”

宋可宜微微一笑,“晚点了。可能三点到。”

年轻妈妈吃了一惊,“三点才到,你现在就……”

宋可宜为自己的迫不及待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了眼帘。

年轻妈妈笑起来,似乎明白了,“真好。”她叹息着说。

年轻妈妈带着孩子走开了,宋可宜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想着年轻妈妈刚才的那一句,真好,心底莫名地涌上一层欢喜来。

真好。

就快要再次看到你,简文泽。

真好。

是什么时候变得亲近友好的呢?应该是那一次,那个据说是她妈妈的人来到了学校,说是给学校捐赠了几十台电脑,班主任把她叫出去,带到了办公室。

那个妈妈一看到她就泪水涟涟的,她却使劲甩开班主任的手,气哼哼地走了。

妈妈要走的时候,学校要求他们班列队欢送,班主任站在她身边,脸色十分难看地责备她不懂事,不知道要顾全大局。她突然愤怒得不得了,从地上拣了块石头就朝即将启动的车子砸过去。

所有人都吓住了。

班主任更是脸色苍白,车子一走,班主任立刻噼里啪啦地训起她来。

简文泽走过来,叫她,宋可宜,你的数学作业呢?赶紧拿来交我!快点!

宋可宜顺势便转身跟着简文泽走了。

一边走,眼泪一边哗啦啦地。

简文泽回头看了她一眼,递过来一包纸巾。

她是我妈妈……她从前不要我,现在来认我干嘛?我才不要理她!她抽抽噎噎地说。

简文泽温和地附和她,嗯,不要理她,你没错。

宋可宜眼泪婆娑地看着他,他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车上看到,就放在了心里的少年。

 

火车抵达的时候是三点半。

宋可宜站在出站口,一颗心抑制不住地砰砰狂跳。

在这里下车的人并不多,很快,宋可宜便看到了简文泽。午后的阳光十分热烈地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整个候车室明亮无比。

简文泽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宋可宜看着他走近,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嗨,简文泽。

简文泽笑了起来。

宋可宜突然间不敢看他。

他的笑怎么可以比这阳光更灿烂呢。

简文泽伸手揉了揉宋可宜的脑袋,温和地应道,嗨,宋可宜。

宋可宜想好了,简文泽离开丹县的这一年,丹县变了好多,她想带他去走一走,逛一逛。

但简文泽说,我四点半要赶到东站。

宋可宜吃了一惊,你要去哪儿?

简文泽笑了笑,有点含糊其辞,去一个地方。

看他不太想说的模样,宋可宜假装理解和明白地哦了一声。想到原来这场来之不易的相聚只有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她立刻万分不舍得起来。

他们沿着火车站附近的街道走。阳光下,他们的身影偶尔会重叠在一起,又分开。

简文泽说,下个月就要高考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宋可宜说,还行。

简文泽表示怀疑,真的?

宋可宜坚决地点点头,真的。

她差点要冲口而出,我一定要跟你考同一所大学。

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她知道,他想考去北京,那是他向往的城市,向往的学府,她想,无论如何,她也要去北京。

所以这一年来,她真的非常非常努力,除了睡觉吃饭吃厕所,她几乎都在看书背书刷题,上周的二模,她进了年级前一百,老师和同学们全惊呆了……

简文泽突然停住了脚步,轻轻叫了一声,宋可宜。

宋可宜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来,嗯?

简文泽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专注又温柔,宋可宜突然间有点担心,问道,你怎么了?

简文泽垂下了眼帘,轻声道,你能请我吃碗凉粉吗?

当然啊。宋可宜笑起来。

他们就站路边,摆小摊的老奶奶给他们打了两碗满满的凉粉,又叮嘱,不够我给你们再添。

简文泽称赞道,真好吃。

受到夸奖的老奶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宋可宜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他们明明还没说上几句话,明明只吃了一碗凉粉,简文泽就该要走了。

简文泽把身上的背包拿下来,挎在了宋可宜肩上,再见,宋可宜。

宋可宜嘴唇嚅动着,很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招停一辆出租车,上车去。

出租车很快驶走,留下一地微尘。

 

一直到动车缓缓启动,简文泽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怕被人笑话,他用手微微遮住了面孔。

短短的一个半小时里,他无数次想要牵一下她的手,跟她说再见的时候,他也很想很想,轻轻地拥抱她一下。

宋可宜,此去命运未卜,不知道我的理想,会不会有实现的一天。

妈妈总是安慰他,没事的,文泽,你会没事的。

但他偷听到妈妈和医生的对话,医生说,最坏的结果,是下半身瘫痪……

妈妈放声大哭。

他特别茫然,不知道命运怎么会这么残忍,突然间就宣判了他的死刑。一开始,他只是有点点痛,怎么就这样了呢?

妈妈帮他办理了休学手续,要带他去国外手术。他坚持要转车至丹县,然后再去广州与妈妈汇合。

他想去看看她。

拗不过他,妈妈答应了。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抚在了他脸上,简文泽松开手,泪眼朦胧地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大约四五岁,十分好奇地瞪着他,鼓着面孔问他,哥哥,你怎么哭了?是因为和你喜欢的人分开了吗?

简文泽努力地想要笑一笑,嗯。

小男孩很认真,别哭了,哥哥,我刚才也和婷婷分开了,但是我会去找她的。妈妈说喜欢一个人,去找她就好了。

噢。简文泽十分久才应道。

也许很快,也许要很久,宋可宜,我会去找你,可是,你会等我吗?

 

宋可宜是过了非常久非常久才知道,简文泽的理想是什么。

火车站一别,她曾经在Q上微信上给简文泽留过很多信息,但简文泽再也没有回复过。

她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考到了北京,她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闲逛的时候,总盼望着能与他不期而遇。

还有,她现在是一家动漫杂志的兼职编辑,她画的画很受欢迎。

一切都挺好的。

只是,除了没有他。

每年暑假,她都要到丹县的火车站晃荡。卖凉粉的那个老奶奶还在,居然还认得她,笑咪咪地问她,小姑娘,你的小男朋友呢?

她答不上来,喉咙疼得厉害。

每有火车到站停下,她都忍不住紧紧盯着出站口,似乎下一刻,简文泽就会从那里走出来。

但是没有。

他的那个背包被她一直好好地收在书柜里,突然间老房子要拆迁了,爸爸替她收拾东西,翻出背包来,问她,这个旧包,老搁着也不用,要不要扔了算了?

她扑过去把包搂在怀里。

拉链开了,里头的东西一一滚落出来。宋可宜看到了一张便条纸,上面画着两个小人儿。

分明是她的手笔啊。

眼睛笑得眯眯的女生,是她。脸色臭臭的的男生,是他。

画上被添上了对话,分明是简文泽的笔迹。

女生说,喂,你的理想是什么?

男生答,带你走天涯!

午后的风静静地吹拂着窗帘,有一只猫经过,轻轻地叫了一声。

宋可宜的泪轻轻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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