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电影《风月》摄影解读
(2008-10-10 13: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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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影视 |
《风月》是一部画面唯美的影片,影像视觉的细腻致美把握得非常准确,艺术感极强的画面使这部有电影在视觉感上看起来非常唯美丰满。但是,导演却尝试用画面的唯美来表现人性的丑化畸变。鸦片够毒的吧?但是庞家大少爷和如意抽了半辈子烟都没事,但架不住忠良在烟里下毒,一毒都傻了,可见只有畸变丑化的人性是最毒的!在总体动作上(演员动作,环境动作),往往于沉默中突然爆发,并趋向于一种舞台表演的夸张,表现出人性压抑后的无奈释放。而摄影机运动相当频繁,主要以推,摇,跟为主。承此主旨,影片布光设计倾向于自然光效和戏剧光效结合,这样更能充分表达出人物内心。
纵观整个影片,导演陈凯歌用唯美得如一幅幅油画的画面向我们剖析了人性是如何在封建礼教和黑暗社会现实中丑化畸变的。美与丑这对反义词却在这部影片中共同呈现。在摄影上影片有如下几个特点:
l使用遮挡光,这种光效设计(即遮挡光)反复在影片中用到,导演意图用此来表现人物性格的复杂,缺陷、畸形,以及被封建礼教这块巨大阴影压抑着的灵魂。
l大量使用了长焦镜头,由于画面色调十分柔和,长焦镜头可以使前景中的人物凸现出来,更好的表现他们的表情,动作。
l非常注重色彩的组合以及极大突出光线上的变化,以此来展现人物内心的情感变化。所谓,心随色转,光随心生。
l使用较多的预告性画面,以及一些富含深意的画面。
在影片开始的引子部分,小如意站在一块屏风前,一束强烈的直射光从屏风后上方勾出人物的轮廓光,而正面的光较弱,这种光线效果使屏风宛如一块美玉。小如意脸部采用了遮挡光,有一道更亮的光打亮她的下半部脸。然后
片名出来后,先是展现了庞氏家族那些清朝遗老遗少,用上方许多大型的灯笼做为主光源,于是官帽自然地在脸部形成遮挡光。横移镜头清楚展现了庞氏在朝为官的人数之多。紧接着是和字幕一起出来的荷塘月色,灯光模拟月光照射在成片的荷叶上,音效部分强调了蟋蟀鸣叫和划水声,但是这种静谧的气氛却给人一种暴风雨前特殊的平静。然后镜头给了第一次出场的男主人公忠良一个中近景,后向光点出忠良的轮廓,使其从背景中凸现出来。前侧方向的月光刻画出忠良俊朗的脸庞,但荷叶的遮挡又在其脸上形成流动的阴影。当忠良到了庞家以后,给了他一个近景,背景由于长焦镜头只显出星星点点的灯火做为点缀,侧方向的暖光却给忠良脸部带来巨大阴影。接下来忠良姐姐的出现就如舞台上场一般,一束强光从床的上方打下只照亮了她的上身。当忠良扑倒在姐姐的怀里时,这束如舞台聚光灯般效果的光已经将这对姐弟的命运牵在了一起,预示两人将发生不同寻常的关系。
另一边的船厅里,上方的强烈灯光使大厅亮如白昼,灯火辉煌,从而显出这个大家族夜生活的纸醉金迷。当如意出场时,她的调皮捣蛋似乎也预示着她将颠覆这个封建大家族。而端午从木架后露出半张脸,光在其脸上显出4种不同亮度的阴影更是预告出他性格的复杂多变性。这种偷窥者的身份让观众隐约感到他对如意的爱慕。最后,导演再一次将忠良、端午、如意巧合的安排在同一个画面中,这个强烈的预告性视点让观众明白这三人之间将发生不寻常的事件。然后,镜头又模拟如意的视点看向祠堂,在对称的画面中,不同亮度的灯笼显出纵深度,展现出整个祠堂的内部结构。当端午跟到如意的门前,大门两侧用灯笼打亮,从而凸现出中间大门的黑暗阴沉,尤其是门沉重地关上,反映了封建礼教对人性的禁锢和压抑。
接下这段是忠良和秀仪之间的姐弟畸恋戏。一开始,灯光便模拟阳光在忠良脸部形成强烈的遮挡光效,这张半明半暗的脸又给人于提醒。当忠良背着姐姐在洒满斑驳阳光的庭院中穿行,阳光灿烂带来的愉悦却被诡秘的姐夫打断了。然后,姐姐姐夫吸鸦片时,导演采用了黄色的暖光做为画面主调,黄色的柔光效果表现出这种荒淫糜烂的生活。谁料,姐夫却逼着忠良与姐姐乱伦,一道高调白光投射在姐夫的眼部,苍白的眼神突显出他的变态畸形的心理。忠良无法忍受姐夫于是决定下毒,当他站在昏暗的走廊中,光只给了偏上方的侧光,使忠良的眼眶部形成浓重的阴影,显出一丝恐怖感。而他穿过明暗交接的走廊去姐夫房间时,斑驳的月光在他身上不停划过,配合着呼吸的音效表达出他内心的严重不安,异常紧张。这一段最后,在火车站忠良逃往北京,火车喷出的烟形成大气透视效果,近乎消色的大景深画面,很好的表现出兵荒马乱的时代。
下面这段是主人公长大以后。在风月场中,柔光使画面显得柔和细腻,从而反映出这种奢靡的生活。张国荣饰演的忠良身着白色西装,散射光的柔和使其如白马王子一般迷人。而当他回头时,导演依旧给他脸部遮挡光的效果,暗示观众他少年时的心理阴影依旧存在。接下来镜头跟着忠良穿过明亮的大堂来到街上,过饱和色的霓红灯和服装配以黑暗阴沉的大街使夜上海显得浓烈而肮脏。之后第二段骗胖贵夫人时,导演使用了无焦点画面,可能是为了维持影片唯美的风格,不愿让胖夫人丑化了忠良的形象。
而在另外一边,庞家正在举行家族大会,祠堂里的人都着冷色调服装,显现出巨大的压抑感。而当如意着一身白衣进入祠堂时,与周围形成巨大的反差。前侧光辅以后侧光勾勒出如意这个清纯的江南少女。此时,端午再次以偷窥者的身份出现(遮挡光),表现了他胆小的性格。
忠良和如意第一次相见的这场戏相当有趣。导演使用了两个很长的跟镜头。第一个是跟着忠良去“勾引”如意,刚开始摄影机跟丢了忠良,当观众都以为将放弃跟镜头时,忠良又回头看有没有跟踪,从而使这个跟镜头继续下去。这个跟镜头刻画出忠良轻松的心情甚至略带调皮的性格,与先前在房内阴沉的性格形成巨大反差。第二个跟镜头更为精彩,导演带领我们跟着如意穿过阳光斑驳不停变换着的藏书楼,忽明忽暗的光线变化和如意手中叮当作响的水晶灯配合着音乐,逼真地刻画出一个怀春少女初见白马王子时小鹿乱撞,紧张、兴奋的心情。这个跟镜头充分展现了人物的心情,并将人物复杂的心态通过光线变化表现出来。如意在空荡的藏书楼中练习骑自行车的那场戏中,灯光模拟日光从房屋的缝隙中直线射入,摄影机镜头并伴随着如意自行车的运动和忠良的呵斥形成了一种自然、清纯的情感瞬间。但音乐却给了我们危险的信号,可能是忠良姐姐暗处妒忌的目光的写照,或是暗示忠良和如意相爱的悲惨结局。
还有一场端午挨打的戏中,光线只给了顶光,使跪着的端午的脸部完全陷入浓重的阴影中,镜头缓缓推近他的脸部,而前向光也慢慢打亮端午的脸,眼神光突显出他逐渐开始畸形丑化的人性。他的人性转变可能就是因为之前忠良抛弃如意独自离开,当端午穿过阳光斑驳的阴暗小道,直到呈现剪影效果撞墙发泄,他原来认为自己配不上小姐,但忠良的行为却给了他占有如意的决心。
随后如意和端午被请到了上海,当她打开房间的窗时,光效模仿外面的霓虹灯给了强烈的红色,这预告了明天巨大的危险。在如意目睹忠良结束爱人的关键戏中,导演巧妙地将高潮安排在对面的两个窗口间,忠良那边使用了红色的暖光,窗帘家具也都使用了过饱和色调,这些唯美的画面使在此发生的这场悲剧更显凄美悲婉。而对另一边的如意使用有些消色的画面,表现她渐渐悲伤黯淡的心情。当如意最后一次去找忠良,忠良喝得大醉,脸部被打上3、4种色调的光,右后侧的红光和左侧白光表现出忠良悲痛、忏悔、疯狂的矛盾心情。如意只想知道忠良是否曾经爱过她,但忠良的心已经废了,童年对性的的阴影,上海滩骗女人的勾当,已经让他无法再分辨自己是否对女人还有真情,他不敢也不知道说出自己是否真的爱过如意。
于是当如意嫁给景家时,忠良早已畸变的人性让他决定毁灭这个他得不到的女人。姐姐把药房门的钥匙递给忠良时,超长焦镜头将焦点聚在钥匙顶端,使其看起来像一把手枪,忠良将用这把危险的武器射出罪恶的子弹。当忠良把毒烟交给如意时,鲜艳的红色又强烈预告着危险,暗示如意终将成为人性丑恶畸变的牺牲品。虽然最后忠良人性终未泯灭,但还是迟了一步,如意终于死在他的手中。于是在码头上,忠良被处理成剪影效果,表现他已是一具丧失灵魂的行尸走肉而已,他的心已彻底废了!大大也明白这一点,派出杀手杀死了忠良,近乎黑白的画面使这场悲剧更加残酷,令观众胆颤。
影片最后在祠堂中的这场戏,如意穿红色衣服,强烈的前向光使她脸部更加苍白,鲜艳的红色与惨白使画面凄美动人,令人惋惜。镜头推近如意的脸,仿佛进入了她的幻想中,又回到了单纯而美好的童年,昏美的灯光,丁丁当当的银铃…………最后,端午,忠良,如意三人充满宿命性的回眸结束了整个影片,让观众再次沉下心来静静思考这个悲剧的真正原因,思考人性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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