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吕泉得手后一度惹得不少男生分外眼红，穆楠用“行话”来形容绝对属于盘亮、条顺的类型。尤其是身材，在复课班女生中风行减肥之时，她还能无所顾忌地与吕泉在学校周边地区吃来吃去，此人之基础，可见不凡。当然穆楠的所谓“吃不胖”也是有原因的，她可能是整个L高中为数不多的能一直坚持晨跑的人，由此看来运动还是很有好处的。

可能是“粉丝的粉丝”袁哲最先兴起的减肥歪风，有一段时间了，之前是说只吃黄瓜，不吃别的东西就能起奇效，不过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最近她新学到的一个偏方是用牛奶煮豆腐吃，不吃的别的，说这样可以有效控制体重——牛奶的吸引力还是比黄瓜大多了的，于是乎又有很多女生开始跟袁哲的风，成为了“粉丝的粉丝的粉丝”，更关键的一点时在外面几乎都要飘雪的时候，在屋里喝几口热腾腾的牛奶、吃几块热乎乎的豆腐是非常有诱惑力的。其实袁哲也并不胖，我觉得她多少有点嫌闷，就在学习之余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别的女生恐怕很多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来凑热闹的。冬天对于一个人的身材的发展具有格外重要的意义，身体被包裹在一层层的衣服中，不管是胖还是瘦都很难发现的，而一旦第二年的春天到来时，一些大的变化甚至会让自己都为之振奋或震惊。显然，女生们还是愿意振奋的。

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牛奶煮豆腐会这么“畅销”，除了视时间如生命的冯雪悦、刚刚堕入爱河的穆楠等寥寥数人外，多数女生都加入了晚饭时间出去买豆腐的行列，超市的牛奶生意也好了起来，另外这还带动了很多相关的产业，比如小锅、小炉子和酒精块，L高中像很多其它的高中一样学生宿舍内是没有电源的，那么要加热什么东西的话就只能用明火了，酒精炉是个好东西，很安全也很有效率，后来包括男生我们几乎每个宿舍都至少装备了一个，当然男生是用它来煮方便面的。

男生对体重的概念远没有那么敏感，我们只知道饿了的时候就应当去寻找东西填饱肚子。记得那时正对着我们宿舍的那家食堂夜宵生意特别好，像我、曹习、施俊这些手头比较宽裕的人每天都要买两个煎蛋、几根炸香肠之类的东西，其实这个时候最饿的人应该是潘喜，但是谁让他的钱都花在了抽烟上了？！偶尔实在馋和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潘喜就花一块五毛钱买一个煎蛋和一根香肠，然后往上面使劲涂抹佐料，这招很有用的，这么咸和辣的东西潘喜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所以尽管每次他买的东西都是最少的，但是他几乎从来都是最后一个吃完的。

还是曹习为人比较仔细，经他提醒我才注意到潘喜近来明显吃的东西很少很精简了，抽的烟档次也下降了，他也没什么“奢侈”的爱好，也没听说家里给他削减了生活费，那钱都干什么了？于是我们几个面上不动声色，私下里却提高了不少注意力，果然有发现：潘喜在追袁哲！

潘喜固然还是有很多优点的，这里不细谈，但是他和袁哲真就不大合适。潘喜大体上是属于那种粗狂、不拘小节的草莽性格的，很有些东北胡子的习气；袁哲虽然看起来也很大大咧咧的，但是这种性格更多的带有一种欧化的色彩，有些大 家小姐的味道。葡萄酒和牛排在一起才搭调，老白干与猪蹄在一起才配套，如果一边啃猪蹄一边喝葡萄酒或者一边喝白酒一边吃牛排的话，怎么想都不会舒服。

当然以上更像是风凉话，情窦打开的人是不会想这么多的。

追不同的女生成本是大不相同的，袁哲绝对属于成本较高的那类。就拿买零食来说，一般的高中女生无非就喜欢那么几样：巧克力、布丁和薯片，有的懂事些的女生你买点散装的就很开心了，而袁哲则让人头痛得很，就拿薯片来说，她是非盒装的不吃，而且学校里卖的薯片她只吃乐事的，这对潘喜的影响太大了，他经常在教室人少的时候去给袁哲买回来，保持着低调，同时保持低调还有他的生活标准，想想看，每天至少十几块钱没了，剩下的钱还要吃饭还要抽烟，真够他喝一壶的。

而其更让潘喜受不了了的是如此付出没有任何效果，袁哲干脆就来个没反应。反正潘喜买的东西她就照单全收，但是对潘喜的态度和对其它任何人相比没有任何不同——这太折磨人了，我发现潘喜现在的烟量明显见长，尤其是在宿舍的时候，那一根接着一根抽的啊，不会抽烟的人几乎都待不了。想想看，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小屋子里，一个人不停地抽一块五一包的“红梅”，像个烟筒似的一直往外排“毒气”，谁受得了？

但是潘喜还一时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买东西的频率倒高了起来，看起来大方得不得了，连陈倾和沈岚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私下里打听了我好几次，不过因为潘喜毕竟还没什么进展（主要是我对他没信心），我也不好多说，每次都说“有眉目”、“有苗头”之类的话敷衍过去。想来也挺搞笑，就连复课班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之间的月考取消了这种事情潘喜都要给袁哲买件礼物“庆祝庆祝”，可见恋爱中的男人都是奔着腰包为零使劲的。

那时一把“谭木匠”的梳子，花了潘喜接近一百块钱，本来他没想告诉我们，但是终于没忍住去问曹习：“你说这梳子有啥特殊的？怎么就这么贵呢？不就是木头的么？”

“反正我是干这么傻逼的事儿。”曹习没有正面回答。

“我这个还不是最贵的呢，唉，都够买一条红石林了！”潘喜真是很心疼这笔钱。

“一条红石林换不来美人心啊！”一边看杂志一边喝奶茶的施俊突然说到，“阿喜啊，你这笔钱花得值！”

但是潘喜终究还是有些不平衡，在把梳子送给袁哲前自己用了好几次。

梳子送出去之后潘喜就开始准备下一件礼物了，因为圣诞节要到了。中国人过洋节的作风不知道最早是哪个地方兴起的，那里的商家太有经济头脑了，凭空多出了个女人喜欢的节日，就提高了多少销售额啊！这次潘喜的钱就难凑了，按他的计划怎么也得攒够三百块才有资格想该买什么啊——不知道最后他是怎么和他家里说的，还真就要来了三百多。

潘喜问我们买什么东西好——

“就买个包吧。”我的答案，中规中矩。

“买个围巾吧。”陈倾的答案，实用主义。

“请她吃顿饭吧。”曹习的答案，一石二鸟。

“给她买一个疗程的‘脑灵通’吧。”施俊的答案，别出心裁。

“买支睫毛膏。”杨芊的答案，百试不爽。

“买几箱粉丝吧。”李跃的答案，极尽调侃。

“买块手表。”沈岚的答案，很不靠谱。

“就香水了！”穆楠的答案，直截了当。

“你可以买内衣啊！”吕泉的答案，十分露骨······

其实我们都是在瞎出主意，这种事情总归还是要潘喜自己决定，但谁也没想到潘喜的主意这么正，他自己悄悄地就把东西买了，而且买得让人相当无语。

“他不是真买内衣了吧？”趁薛翩喝水的当儿，我问道。

“没有没有，他没那么勇敢，他买的东西简直无聊到极点，一看他买的东西我们就知道他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去。”薛翩咽下水，徐徐说到。

“那到底买得是什么啊？”我继续问。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是个MP3。”薛翩道。

“MP3也还可以啊！”我一时没转过来这个弯。

“你听我接着说就明白了。”薛翩也不多解释，继续开讲。

那个时候的MP3也还算是比较先进的电子产品了，潘喜花了350多，买的是一个韩国牌子的，也还不错吧，但问题的关键是他要送的人是袁哲——还是沈岚对我说的，就在潘喜送给她梳子后那两天，她自己去兴隆大厦买了一个耳机，森海塞尔的，花了550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