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大爱
(2009-05-21 18:38:52)| 标签: 健康育儿大娘坟头胡军 | 分类: 散文 | 
世间大
胡军出身在一个工人家庭。从小懂事的他就深受身边人的喜爱。在他上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在为全校学生的一次集体体检中发现他得了严重的心脏病,而且一定要及时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否则他可能活不了几个月。老家父母得知孩子的病后,犹如晴天霹雳!已经下岗在家快两年的父母在家亲戚那里东借西凑了几千元钱,匆匆从老家赶来,为儿子治病。
胡军住院了,在住院前的一些日子里,其实他早就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病似的,上楼梯不到两级就接不过气来,有时上大班课就感觉到呼吸困难。为了不给老家的父母增添新麻烦,他一直就没把病当回事,想着自己扛扛也许会好。而这次体检也让他心里感觉到了病已到不得不治的地步!但是他心里的负担是昂贵的住院治疗费用令他们家是怎么也吃不消的。
学校得知这件事后,动员全校师生为他募捐;还有他的同班同学、好友利用双休日在大街上为他募捐。然而得来的捐款要为他做心脏移植手术却远远不够。这时,同班的与他关系较好的一个女生小莲就把这件事上传到了网上,同时也向当地一家电视台求救。一时间,捐款雪花般飞来,差不多够他的手术费用了。然而又面临的一个最大困难就是还没有合适的供体!也就是说,没有心脏器官的捐献者。在我国,人体器官捐献需要很多手续,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捐的,而且即使有捐献者,也只有红十字协会这样的组织才可以在手续完备的情况下接受捐赠人的人体器官。过了两天,当地的电视台就到胡军所住的医院看望了他,同时也拍了募捐片子在当天的新闻里播放了出去,并留下了小莲的联系电话。
说来也巧,第三天上午,小莲就接到了一个捐献者白宁的电话,当时她把这事告诉了胡军和他的父母,也告诉了医生。其实,住院的胡军从一到医院就一直很乐观,积极配合医生和院方的治疗方案,每天微笑挂在嘴边,让人感觉他根本就不像大病缠身的病人!然而当他听到有捐献心脏的志愿者后,心情好像沉重了好多,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他眼里,这位仁兄或者贤弟与他一样,在与病魔斗争着,他不想这么残忍。他要了小莲的手机,按照呼来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位呼吸非常微弱的男孩子,与他年龄相当,得了严重的尿毒症,已到晚期,似乎已经与死神在赛跑。接完电话的胡军把小莲叫到病床前,让他务必赶快赶到这位兄弟家里看望,同时将他本人本学年的奖学金伍千元带给这位白宁,让他好好养病。小莲感动的泪流满面,她答应了胡军的要求。急忙约电视台的记者,赶车到离城市三十多公里的白宁家。
车子一路颠簸,在农村的土路上艰难地前进着。好容易到了白宁的家。她们一下车,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大的院子里就只有两间矮矮的土坯房,房顶上铺满了枯草,两个黑洞洞的房门敞开着,房子的边上堆了一捆枯树枝。院子里一位衣服破烂的大娘正在忙碌着用枯树枝点火烧水。
 
 
“我们是市电视台的,来看望白宁来了!”小莲笑着说。
“谢谢您们啊,呜呜……” 大娘便说边哽咽着哭起来。
“大娘,别哭好吗,白宁在那儿?”小莲急切地问。
“在——在这间屋子里!”大娘指着那间较大一点的土坯房子说。
她们在大娘的带领下来到了白宁的房间。一张破旧的木床有两条腿已经断了,下面用破砖头支撑着,床上睡者一个越二十岁不到的男孩,面色苍白,显得非常消瘦,非常虚弱。
“白宁,电视台的人来看你了!”大娘哽咽着对儿子白宁说。
这时白宁慢慢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嘴角挂起一丝感激地微笑。他试着起身,但虚弱的他最终还是没能起来。
“你别起来,躺着,现在感觉怎么样啊白宁?”电视台的一位记者急忙上前和小莲一起扶白宁躺下问道。
“还——还好!”他用微弱的语气说。
“白宁,我是小莲,上午和你通电话的,这里是胡军托我给你带来的一点钱,他要你好好治病,勇敢些,坚持,再坚持,一定能够战——战胜病魔的!”小莲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谢谢胡军哥,我——我已经不行了,钱你拿走,好好给胡军哥治病……”说着闭上了眼睛。站在一旁的大娘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
整个房子里充满了悲愁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莲姐,我上午和你说的——关于我——我捐心脏的事儿你们同意了吗?”白宁睁大眼睛问。
“我儿子经常给我提着这件事,他说如果他不在了,他身上的器官倘若还能用的话就捐献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说到这,大娘已泣不成声了。
“白宁,你为什么这么想呢?难道就不能好好地治病吗?”电视台摄像王师傅走近问。
“我,我真的不行了。我觉得人不光要为自己想,还要更多地为别人想!”白宁说着。
“大娘,孩子病成这样了,你们难道不想想别的办法吗?”小莲问大娘。
“孩子刚得病的时候,他爸爸是砖瓦匠,刚开始还能给家里寄点钱帮孩子治病,可惜孩子的病日趋恶化,他便丢下我们娘俩不知去向了。哎,这两年时间里,他就没回过一次家,也没向家里给过一分钱。”大娘边擦眼泪边说,“为了给孩子治病,我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到钱东西,都给孩子治病用了,可是——可是就不见孩子的病好转,我实在没办法了……”大娘边说边大声哭起来。
“大娘,您别难过,你看你孩子都这么坚强,你要更加坚强才对啊,相信我们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的!”小莲紧紧握住大娘的手说。
大娘点了点头,擦了擦哭得红肿的眼睛,抬头看了看所有来人,似乎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了小莲和电视台来人的身上。
最后,小莲把胡军捎过来的伍千元钱塞到大娘手里,让她好好照顾白宁,改天会过来接白宁到市里大医院治病。这时电视台的同志也拿出一信封交给大娘,说是电视台里人的一点心意。
大娘接过钱后,激动得跪在地上给她们磕头。小莲和编导赶快扶起大娘,一再叮嘱她要坚强,等着她们改日再来接白宁去城市大医院治病。
她们告别了大娘,告别了白宁。一路上车子里没人说话,每个人的心里不知到说什么好,只想着为这个破碎的家庭多做一些实事。当天晚上,关于患尿毒症晚期的白宁的片子在电视里播放了出来。
第二天,胡军所在的医院当即决定接白宁来院免费为他观察治疗,并安排好了车子接人。听到消息的小莲非常高兴,本打算跟院方的车子一起去白宁家接白宁,可惜由于车子的座位少的原因,她没有去成。她于是将这事儿告诉了胡军和他的父母,陪着胡军耐心地等待着白宁的到来。
下午三点多钟,胡军的病房里来了一位病人,被安排住到了胡军的邻床。病人一进门,小莲就喊:“白宁,大娘!”并帮着病人推床,收拾东西。听到“白宁”两字的胡军更是兴奋不已,等白宁睡好,医生为他插上氧气后,胡军慢慢转过身来,紧紧握住白宁的手,这时虚弱的白宁也微微转过头来,睁开眼睛看着胡军这个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病危的哥哥。
“兄弟,加油!”胡军微笑着对白宁说。
“加油!”白宁用微弱的语气说。
 
下午五点多钟,医院的检测报告出来了,胡军和白宁的血型都属于“B”型,按照血型表象,他们之间也许有可能进行器官移植。
这时睡了一会儿的白宁精神好了很多,他转过身来对胡军说:“哥,我可能不行了,我的心脏如果可能的话就移植给您!”
胡军紧紧抓住白宁的手,眼泪不由得淌了出来,“兄弟,咱们来个约定好吗?”
“好,哥您说!”
“我们两个人,万一谁不行了,就把谁的器官移植到谁的身上,让生命继续怎么样?!”
“好,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个被病魔折磨得不像个样子的病友的心紧紧贴到了一起,看到这一幕,现场的人都流下了眼泪。两个病人的家属也按照孩子的意愿达成一致意见,相互点了点头。
第二天下午,白宁忽然出现了呼吸困难情况。医生赶紧将其接到重症监护室,然而,善良的白宁还是没有躲过无情的病魔恶爪,他走了,嘴边仍旧挂着一丝微笑走了……
白宁的妈妈强忍着丧子之痛来到胡军的病床前向胡军和其父母诉说了这一噩耗。按照儿子白宁的遗愿,她也同意将儿子的心脏移植给胡军。可是胡军听到这个噩耗后,怎么说也不愿意接受白宁的心脏。他说他忘不了白宁的坚强与博爱,他不想让白宁在天堂里没有心脏。正当他们商量这事的时候,医院医生过来告诉胡军及其家属,白宁的心脏已经被感染了,按照医学要求,不能进行移植,但好消息时已经有了合适的供体,下午到医院,病人就立即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听到这里,两家人多少有点安慰。
白宁的妈妈随即告别了胡军及其家属。临走前,胡军又拿出自己的治病钱伍千元给了白宁的妈妈,一再叮嘱她要坚强,料理完儿子后事后好好活着,如果他有一天好了,他会去她家里看她。
下午三点多钟,供体到了,胡军被推进了手术室。小莲和胡军的家人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大约三个小时,胡军被推出手术室,进入重症监护室,主治医生告诉家属手术很成功,现在需要好好观察。小莲和胡军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后,三个人抱在一起痛哭成一团……
一周后,胡军从重症室转入普通病房。而小莲为了照顾胡军,主动向学校打了休学报告,学校也同意了她的请求。就这样,胡军在小莲和父母、医院医生的倾心呵护下,战胜了病魔,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康复出院了。所在学校也专门为胡军举行了欢迎会,胡军父母也参加了儿子的欢迎会。
在后来的学校生活里,胡军不仅完成了大学本科学业,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学校研究生,专门攻读佛学。
读研后的第二学年里,按照约定,胡军和父母、小莲来到了白宁的家看望白妈妈。其实在胡军出院后,就一直想去看看白宁年迈的妈妈。但是,按照医生的叮嘱,在出院后的两年时间内,他不能参加有点强度的体育锻炼,尤其是跑、跳等,也不能坐车受颠簸。所以这个约定直到两年后的今天才来完成。
当他们到了白宁的家时,出现在眼前的依旧是那两座土坯房子,唯一不同的是两个房间的房门都紧闭着。小莲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后来在一村民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块离家不远的庄稼地里,看到了白宁的妈妈正忙着收割油菜籽。
“大娘,我们来看您来了!”小莲跑上前握住大娘的手说。
这时大娘似乎忘却了两年前的痛,她抬头诧异地望着小莲,看看面前的胡军及其父母,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哦,是你们,好心人啊……”她哽咽着说。一下子好像又把她带回了那个令她揪心痛的两年前。
……
后来在胡军的要求下,大娘把他们带到了白宁的坟头,胡君在庄稼地里拔了一束野草花,轻轻地放在白宁坟头,然后强忍着痛苦说:白宁兄弟,我来看你了,你在天国还好吗?你放心,大娘就是我的妈妈,我会像我亲妈妈一样照顾老人家!说完对着坟头三鞠躬。
他们离开了白宁的坟头,来到白宁生前的家。他们一进屋,床还是白宁生前那个样子。据大娘说,现在她每天就睡在这床上,好像还是和儿子在一起。
“两年来,我每次出门都要对着床对儿子说,妈妈出去干什么,让他不要乱动;每次回来也都要对着床说妈妈回来了!……”老人说着,说着已忍不住心中的痛苦大哭了起来。
“大娘,您别难过,我们说说别的好吗?”小莲上前扶着大娘坐下。
“好,你们这两年来还好吗?”大娘问。
“好,你看,胡军已经康复了!”胡军妈妈说。
“很为胡军高兴!你们真是好人啊,好人有好报啊!”
大约半个多小时的寒暄后,时间不早了,胡军他们该回城了。
临走前,胡军又塞给大娘伍千元钱,并一再叮嘱她要好好保重身体,过一段时间他还会过来看她。而大娘说什么都不要,她紧紧握住胡军的手哭着说:“孩子,娘现在不缺什么,身子骨还硬朗,还能劳动,你自己留着好好养身体吧!” 现场的空气被这种爱感染了,小莲、胡军的父母、胡军都流出了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胡军还是把伍千元钱留给了大娘。这时的大娘从屋子的一纸盒子里拿出十几个鸡蛋,放到一棉布袋子里,“孩子,大娘也没有别的,去年我养了两只母鸡,只是它们生的,是草鸡蛋,你拿着补补身子吧!”
“娘,不要了,您老人家留着补补身子吧,我们这些都宽裕。”胡军说。
“我知道你们不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拿着吧!”大娘看了看其他人一眼说。
“胡军,那你就拿着吧,别为难大娘了!”小莲对胡军说。
 
车子行驶到一个山头,胡军他们停下了车,回头再次看了看大娘的家和那块菜地,看了看白宁的坟头。只见那块地里,大娘在又弓着腰收割菜籽。她似乎也在看着离去的车子,这时她直起身子,使劲地向车子这边挥手,挥手……
 
2009年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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