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乐（代序）

山野

记得在一篇短文章中读到过这样一句话：在新的世纪，要么有权，要么有钱，否则，便无法生存。作者虽然没有说何以衡量有权或有钱，但它给我的印象是难以磨灭的。虽然无论怎样说或衡量都与我挂不上边，但我毕竟是要跨世纪的啊！多少还是与我有点关系的。

先说有钱，我一介书生，靠工资吃饭，既没有经商的才能，又没有做生意的本钱，是个典型的工薪簇。更加之工资本来就不高，生活开支、日常应酬只能是马马虎虎，勉强过得去，女儿读书的钱还得从牙缝中“挤”。不管怎样说，有钱是挂不上号了，这一条是没有希望的了。

接下来说有权，就更沾不上边。几年前在《随笔》中读到韩石山先生的《挺起你的脊梁》。作者在文章中说，只要是金子是不愁不发光的，只要有真才实学，老老实实地工作，持之以恒的努力，领导是看得见的，迟早都会被领导重用的。当时我是深信不疑的。接下来几年读书思考和耳濡目染，改变了我这一看法，“发光的不都是金子”。无论何时、何地，何种社会，领导要用的人首先是必须听话的，二是必须对领导自己有利的，否则便是多余无用的废话。极权时代更甚，因为没有其它任何选择的范围和余地，“顺我则昌，逆我则亡”。要不，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远大抱负无法施展，才能不能发挥，郁郁寡欢踌躇满志终身得不到重用的志士仁人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就是这个道理。现今当官没有关系不行，没有金钱开道也不行，二者必须同时具备，否则便难以如愿。我呢，啥都没有，就别有啥指望了。再说即使有几个小钱，我也不会去买官，因为那是我的血汗钱，凭啥子要拿去给别人？！更不用说没有了，这一条也算是没有希望的了。那我又拿什么来立足于新世纪呢？钱没有，权也没有，难道我就不活了？？？

我没有什么爱好。世人热衷的筑方城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酷刑，腰酸腿疼不说，既要输钱，又要找气怄，何苦来作？余暇时就是读读书，爬爬山，慢慢地我也就习惯了这种别人看来单调无味的生活，甚至还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早晚爬爬山，晚上和节假日有好看的电视节目就看电视，没有就看看书，这种有规律的生活我觉得很好，也就不管别人怎样看和说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岂能不让人说话？反正，自己觉得好就行了。正如婚姻一样，如同穿在自己脚上的鞋，幸福与否，只有自己知道，别人再怎么评论都无济于事。于是就心安理得我行我素起来了。

晨曦初露，喝点白开水，然后蹬山去，活动活动筋骨，呼吸点新鲜空气，一个多小时后回家吃饭上班去。一天的精神劲儿都很足，其乐快哉！要是有太阳出来或者连续几个大晴天，把地表的湿气蒸发掉，晚上再足足下它一场雨。第二天早晨太阳出来，明亮的天是那样的蓝，爬上山来，山上的树林像是被人洗过似的，愈发碧绿可人。听着林间鸟儿啁啾婉转的啼声，再呼吸特别清新的空气，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才更好呢？运动一阵，出点汗，然后回去洗一个热水澡，那种感觉，那种舒适惬意的感觉真是死鱼的尾巴——不摆了！更不用说，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俯视小小的县城和穿行在大街小巷忙忙落落的芸芸众生，心中的一切烦恼和不快也都一扫而光了。

在几年的登山过程中，听着人们对各种问题的谈论，面红耳赤的争执甚至扯得气鼓气胀互不打理。可以说是很激烈的。当时想想也许还觉得是讨口子争朝门——争一阵，又不是自己的，何必呢？事后一想却觉得他们争的又不是没有道理。更多的时候还是独自一人，一边爬山，一边听着路人对时世，对领导的议论，自己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便印在了脑子里，时间一长，想忘掉还都忘不掉了。在无法忍耐对我的折磨的情况下，我便把它们，包括我所想的记下来，这就是我这本小集子的由来，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