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得胜山的传说
(2012-12-27 16: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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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战场得胜山的传说
石普水
近日买来一本道光版《宿松县志》,翻开“县志八图”,一眼便看到“县境全图”西南面有“得胜山”,而且这图上的“山”居然还煞有介事的有山峰,还有树。
其实,得胜山不是山,它海拔 31.5m,面积约2km,而且四周湖水环绕,内地湖汊纵横一坐孤岛如已。
得胜山在佐坝横路洲,小时候常去那里拾粪,对她我再清楚不过了。
道光县志还说“得胜山距县40里。山在县西(南)40里。元末,余阙守安庆,尝败陈友谅于此,故名。《一统志》《方舆纪要》。”
为了证明此事言之凿凿,该县志还在《职官志》里介绍了“余阙”。“余阙,字廷心,唐兀氏……合肥人。……至正壬辰(1352年),天下兵动,起阙权淮西宣慰副使,分治安庆。时松民就食皖者千余,转粟哺之,四邻闻风来附,乃帅之破双港砦。……后贼纵掠松,阙趋救之,贼遁孟洲。阙间道伏芦中,乘夜邀击,又胜之,因以得胜名其山。《元史》《通志》《府志》《朱志》。”
“孟洲”,又叫“孟家洲”县志说它“县南40里。广饶宜畜牧,居民甚众,环洲皆湖。《一统志》《通志》《府志》《朱志》《方舆纪要》。”“阙间道伏芦中,乘夜邀击,又胜之,因以得胜名其山”,说得有鼻子有眼。朱元璋对余阙的死评价很高,说是“自兵兴以来,阙与褚不华为第一。”褚不华守淮安五年,后殉难,其精忠大节,时人比之为唐之张巡。余阙死谥“忠宣,”后人称他为“忠宣公。”
明代宿松人吴赋《得胜山怀余忠宣》有诗为证:“湖上鱼鳞作阵云,荒汀勇战忆将军。当年折戟埋磷火,唯有渔歌隔浦闻”。
得胜山,一个鼓舞人心的名字。
得胜山,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古战场。
宿松古称“吴楚咽喉”“安庆门户”,为兵家必争之地。史可法感叹“安庆为留都(南京)咽喉,宿松我安庆门户。无安庆是无留都也,无宿松是无安庆也”。宿松水路四通八达,龙湖处水陆交通要冲,西南方是排湖、鱤湖,东南方是大官湖、黄湖、泊湖。而且湖连湖,湖连河,河通江,江湖相连,并且连通长江,与鄱阳湖近在咫尺。
得胜山就是烟波浩渺的龙湖旁边的一座孤岛。传说三国时曹操曾在此驻扎并训练过30万水师兵,刘备和东吴名将陈武也在此先后训练过10万水师兵。元将余阙、陈友谅、朱元璋,太平天国石达开也在此扎过营或训练过水军。
元末明初,朱元璋与陈友谅在鄱阳湖持久战,民间有人说“水战18年,旱战18年”。就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朱元璋在排湖旁边的得胜山安营扎寨,训练水军。
叫它“康尔山”,说来还有一段故事。
传说朱元璋攻克南京后得降将水兵元帅康茂才,随后西征拿下安庆即安营扎寨于宿松小孤山和周边地区。他获得了宿松湖区地方团勇石良的支持,石良控制着宿松除龙湖、感湖以外的所有其它的湖泊、水面,拥有很多的渔船和运输船只,也掌握着粮食和粮食来源,是一支强有力的地方武装。朱元璋在龙湖、感湖周边屯军开荒种粮,储备战斗用粮的同时,认为龙湖是水兵营寨训练水兵的理想地方,康茂才又是现成的指挥将帅,决定由康茂才挂帅,在龙湖建水兵营寨。主意已定,次日起程回小孤山看军师刘伯温的意见,行至小孤山附近,迎面遇神道铁冠子张中求见,神道开口便说:“贺主公欲建水兵营寨之喜,主公已受命于天,占天时地利人和,可以小克大,以少克多,以弱克强,一切皆天意。”说罢向朱元璋递过一小纸条,便扬长而去。朱元璋好生惊讶,神道何以知晓自己的想法?莫非神道知天意,真的会算?朱元璋不便问及原由,任凭神道离去,然后翻看纸条,上面仅写有“康尔”二字。朱元璋琢磨着这“康尔”是何意,信步行至小孤山脚下时,军师刘伯温已在山门迎候,进得山门,朱元璋问刘伯温:“我们现有的水兵和舰船可否打败陈友谅?”刘伯温以反问的方式回答说,康茂才、常遇春、汤和等将军已在龙湖周边陈兵军屯,主公这次佐坝、洪岭之行,是否有意再让康将军在龙湖建水兵营寨,训练水兵?朱元璋又问,莫非军师也有此意?刘伯温只是笑笑。朱元璋把途中遇见神道铁冠张的事说了一遍,并把铁冠张写有“康尔”二字的纸条递给刘伯温,问“康尔”是人名还是有另外之意。刘伯温说:“康尔”二字带吉祥,二者之意皆有之,若分开,康乃指康茂才,尔在这里既有率即表率、率先、率领之意;还有卓即卓越、成功、成就之意。朱元璋也笑了,原来这个神道也在打哑谜,指点迷津。所以把营寨叫“康尔山”。
这就是“康尔山”的来历。
得胜山的传说在佐坝地区民间广泛流传,而且说得富有传奇色彩。
传说朱元璋的部队在鄱阳湖与陈友亮大战后,带部队从八里江来到横路洲。不久陈友亮的部队也紧追不舍,从湖北黄梅绕道而来。“狭路相逢勇猛胜”。朱元璋的部队在傅家湖南边的小土墩上作战前动员,号召战士们以逸待劳,奋勇杀敌。这个小土墩后来就叫“铜锣墩”,以前住着几户洪姓人家,1998年后“抗洪救灾”全部迁往花屋,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路经一箭之地的地方发现了敌人,朱元璋亲自擂响了战鼓,鼓励战士们一鼓作气,奋勇当先,冲向敌阵。当年朱皇帝擂鼓的那个土墩,早年曾经建造一个草棚,如今仅有一个土堆,那就是“擂鼓墩”。
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双方互有胜负,打得难解难分。偏偏这时一支“神兵”从天而降,使战局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这支“神兵”与众不同,他们“头戴大圆盔,身披漓水甲,骑的弯角马,扛的钩镰枪,背插金箭,口念咒语。”这支从天而降的“神兵”,把陈友亮的部队吓得望风而逃。朱元璋的部队乘胜前进,一举击溃了陈友亮的部队。
朱元璋的部队大获全胜。朱皇帝大喜,亲口敕封此山为“得胜山”,鸣锣处为“铜锣墩”,擂鼓处为“擂鼓墩”。
其实,这支所谓“神兵”,原来是当地鸿鹭洲骑牛打埒草的农民。所谓“大圆盔”原来是“大斗笠”,“离水甲”就是“蓑衣”, “弯角马”原来是“水牛”,“钩镰枪”却是割草的“草镰”,背插“金箭”原来是“铜头旱烟袋”,口念“咒语”原来是佐坝方言“唱山歌”。——或者,这“神兵”就是朱元璋部队的伪装?所谓兵不厌诈是也。
横路洲古属“下五庄”的孟庄,解放后属佐坝乡横路村,2004年横路村与栗树合并叫得胜村。
横路洲原来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岛屿。东边是龙湖,南面是排湖,西边是感湖,北边是傅家湖。横路湖面众多,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一个富庶的地方。
横路洲居民绝大部分姓孟。据《孟氏宗谱》介绍,孟氏迁松始祖讳仲祥,系亚圣第51代南支宗裔。这位仲祥公原是位饱学之士,元朝初年“弃文就武,七战皆捷,遂由人才科擢江西镇抚。后致仕,择地僻幽之宿松鸿鹭洲定居。”(引自孟晋先生《新修孟氏宗谱序》。)由此推算,孟氏至迟1250年已定居横路,是定居佐坝最早的先民之一。
横路洲最先叫“白鹭洲”。传说仲祥公来到这里,看到这些铺天盖地自由翱翔的白鹭鸟,故以白鹭洲名之。原宿松文化局局长孟晋先生是横路人,他有一首诗《横路词》:“归卧龙湖逐钓徒,岸旁杨柳绿荫稠,人间正道沧桑变,红蓼滩头白鹭洲。”“白鹭”亦称“鹭鸶”,后来白鹭鸟群中加入了大雁,即鸿,故称之为“鸿鹭洲”,又因住民大多姓孟,人称“孟家洲”。
孟氏系庆父的后人,发祥于山东,因“亚圣”而显赫。为什么来到佐坝这荒无人烟的“鸿鹭洲”呢?
原来孟氏迁松始祖仲祥公曾在江西做官,为“江西镇抚”。江西与横路仅一水之隔。我们宿松佐坝人口音接近江西方言。老一辈人都习惯是以江西庐山确定方向,谓江西庐山即正南方。我们不妨这么推想,“七战皆捷”,功成名就的仲祥公,说不定哪天来了雅兴,泛舟龙湖,顺风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僻幽之地”,爱上了这块世外桃源的风水宝地。孟姓的老人说这里曾经有老虎,可见当时何等“僻幽”。这里鸿雁白鹭翱翔,肥羊野兔遍地,青山绿水,诗情画意,远离官场尔虞我诈。于是乎,仲祥公效范蠡功成身退,携美泛舟龙湖,来这里开疆拓土,乐而忘返,处江湖之远,安享太平。在这块青山绿水的风水宝地上繁衍一代又一代孟氏子孙,后来陆续迁往宿松各地。
横路东北方的“方圈”住着姓方的人,据说此姓资格比孟氏还老,开始人口比孟氏人多。传说有一年姓方的人一次参加九江龙舟赛,出动八只船,每条船上十九个男人,江中不幸遇狂风翻船,死了一百多个男人,从此一蹶不振,让孟姓独占鳌头。至于那支帮助朱皇帝得胜的“神兵”中几人姓方,几人姓孟,已无从考证,此乃传说是也。
今天,佐坝乡已经没有姓涂的人了,但是,一千年前,涂氏居住在佐坝得胜村“涂家岭”。佐坝却曾经是姓涂的人故乡。
今年清明时节,出人意料,竟然有姓涂的人找上门来寻根问祖。我饶有兴趣地给他们当向导。在得胜山住屋西北方向,我老同学王仁东住房东北边,一个低矮破旧的厕所旁边有一座老坟墓,前面竖起一块新碑,上书:涂氏迁松始祖釜公之墓
他们给我看了《涂氏族谱》。“涂姓源于姬姓。夏初,中原有涂山氏,亦称涂山国。他的子孙姓涂。”“吾釜祖于宋庆元年间,偕妣孟氏,由江右宜黄县始迁宿松”,庆元,宋宁宗赵扩年号(1195~1120)。
涂氏迁松始祖釜公葬佐坝。据《涂氏族谱》介绍,他们在佐坝生活了十一代。第一世:“釜公,岑子,字敦五,自江右宜黄迁居宿松县南乡得胜山北,因名涂家岭,即今孟姓屋”。“第十一世:水源(水派)起基长子,字星汉,生卒缺,考葬橙子山自修庵。”“橙子山自修庵”,现在在横路大坝右边,得胜村村部前面。
终于知道,原来一千年前“涂家岭”居住着涂氏。“得胜山北,因名涂家岭”。我外甥家就在涂岭。沧海桑田,世事难料。中国的族谱啊,你劳苦功高!
横路洲原来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内陆孤岛,历史上横路人都是依靠渡船进进出出。1964年在祀泥湖挑起一条200米长的大坝,从此得胜山与大屋便成一个整体。1986—1987年,一条横亘在傅家湖—花屋的大坝,结束了横路人过渡的历史。
站在得胜山放眼望去,烟波浩渺,碧水蓝天,“沙鸥翱翔,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让人想起范仲淹的《岳阳楼》。
横路洲的三处地名都有典故。
从曾山到横路洲以前要经过一道渡口,这河叫“傅家湖”。傅家湖左边有个小屋场是“方圈”,右边有个小屋场是“铜锣墩”,“铜锣墩”经甲鱼咀到祀泥湖边一个土墩叫“擂鼓墩”,前边排湖对面的一个村庄叫“得胜山”。横路洲退休老教师孟良知先生有《得胜山传奇》诗写得最妙:“朱陈对垒呼声急,呐喊摇旗战马催。弯角座骑寒敌胆,勾头刀斧壮军威。左冲右突鸣锣遁,前堵后击擂鼓追。友谅残兵盔甲弃,元璋得胜树丰碑。”
“钩镰枪”的故事很早就听说过。12岁时我在离擂鼓墩50米的甲鱼嘴看荒。孩童时代富于想象。我想,陈友亮的部队应该是从龙湖东南方向来,朱元璋的部队则就是趁敌人还没有登陆,在我们的荒场甲鱼嘴发起进攻。
我也怀疑,这支所谓“神兵”,是否真的是当地鸿鹭洲骑牛打埒草的农民。那么激烈的战斗,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转眼便成了死人,横路洲骑牛打埒草的农民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战场上?
民间还传说孟氏宗祠边夏天没有蚊子。孟氏宗祠离我二姐家几十步路,我问二姐,二姐说以前有没有不知道,现在夏天有蚊子,而且蚊子狠狠地叮咬人。 “十里路上无真信”,桑田沧海,传说不过口口相传而已,不可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2011.4.30)(2012.12.27.)(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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