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生长在江南的水乡
总觉得一抬脚就可以跨越
那些尽收眼底的稻田和村落
即使漫步在城域的广场
抬头的星空，比广场大不了多少
到西藏去。这个愿望常常如梦潜入
我想看看高原上的夜晚
阳光是不是真是永不沉落
像雄鹰飞过茫茫的天际
像壮硕的马匹
穿过高高的雪原与峡谷
我是否还能回来
追诉悲欢歌哭的历史和传说
向那些同样向往的人们
一次又一次描述
想象中的西藏

二

耀眼的太阳下狂风吹过
雪暴淋湿了无边的草原荒坡
窒息的高原反应
无穷无尽的雪光带来的眩晕
将卷走我们所有的杂念和烦恼
在宗教的日光城。在圣城拉萨
这里并不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这里的黑夜，只不过是一页日历的概念
到外都是寺庙的圆顶和金色的光芒
熙熙攘攘的香客
不停地从眼前飘过
时间仿佛突然放慢以往的速率
在闪闪发光的金顶俯视下
从手指缝和晕呼呼的头顶
笨拙地流过

那么，这就是我们所见的宫殿
庞大的体积
使城市无比渺小
它高不可攀
又无比亲切
我们仰望着神灵的天国
心灵的寄宿。依附着
手中的念珠。柔韧不变的手势
僧侣们滔滔不绝的藏语
流淌出一条形而上的河流
默诵亘古轮回的许愿和转世

三

沿着茶马古道的峭壁。一路放歌
天蓝色的河面在身边缓缓移动
冰湖的橄榄绿，簇拥着
深深的峡谷
像宇宙划开了细长的裂缝
我置身于无边的空旷之中
没有村庄。没有人烟
仿佛远离了纷繁的尘世
除了自己的影子
和影子移动的声响
到处都是颤抖闪烁的光芒
不论走多远
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望不到尽头的驼峰永不消失

四

深入西藏，无疑是累人的跋涉
最好在黄昏来临的时候，歇歇脚
用一堆干燥的牛粪燃起篝火
与面色深暗的牧民一起
坐在毡房的地毯上，喝一碗酥油茶
使用简单的食物。你会看到
他们的腰间别着漂亮的短刀和火绒袋
泥土般的脸面充满热情的笑容
在油灯摇晃的光影下
每一张面具仿佛都在叙述
千百年来的雪域沧桑
巫风神遇的故事和履历
从此你就会像他们一样
习惯于高原上自由的游荡
不再惧怕冰暴、雪崩和野途的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