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浚县善堂镇酸枣庙村南,有一座古寺庙遗址,当地没有几个人能叫上来寺名,文化人称之为佛时寺。所谓遗址,其实只有新修的三间普通砖木结构瓦房,四周有好事者收集而来的十来块儿原寺上的石碑和石雕构件。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几乎可以忽略的遗址,却一直没有逃出文化人的视野,一再考察,津津乐道。为什么呢?因为这里曾经发现一块石碑,习惯称作“佛时寺四面造像碑”,碑雕刻于北齐武平三年,又称“佛时寺北齐四面造像碑”。
该碑现存河南省博物院。碑为青石质,方蹲坐,碑座有题铭文(见浚县文物旅游局编《天书地字》一书)。碑身方柱形,四周分三层满刻高浮雕佛教故事画面,雕工精美,形象生动。碑顶为庑殿顶,屋脊瓦垄清晰可见。碑通高2.32米。1963年河南省政府公布为重点为无保护单位。1964年拟运往日本展览,因故留存北京,1973年运至河南省博物馆收藏。见图http://s1/middle/5321f569ta87cc7160ee0&690
虽然史书不见寺庙规模形制的记载,从这块儿精美绝伦的碑刻,可以管窥其辉煌的历史。
但,佛时寺也有很多荒谬。最荒谬的,你可能猜都猜不到——寺院名子是错误的。他根本不叫佛时寺。
在我十年前知道佛时寺这个名子时,就觉得怪怪的,既不知意思,又拗口难读。哪像福胜寺、延福寺、普济寺,好听好懂好记。到现在还有人把佛时寺说成石佛寺,真没有石佛寺好懂好记。但是没办法,人们都是这样叫的,专家学者著书立说也都这样称呼,再查县志,直到明清时,都称佛时寺。正当我见怪不怪,习以为常时,却发现这个叫了数百多年的佛时寺这个名子还真是错了。
在民国年间《重修滑县志·金石录》中,收录一块儿《□ □ □年白马坡佛时寺四面造像碑》,碑文内容与北齐四面造像碑完全不同,可知不是同一块儿碑。虽然碑文年月剥落,但碑文记述的建造人题名有“平昌令汲仲敬”,在同书收录的《
□□□年东郡平昌令汲氏石浮图》建造人题名也有“功曹行平昌令汲仲敬”,可知是同一人。据《魏书·地形志》:“太和十八年改东郡,治滑台,领县七:东燕、平昌、白马、凉城、酸枣、长垣、长乐。”又据《清一统志》:“平昌县,魏孝昌四年分白马置;长乐县,武泰初分凉城置。皆属东郡。后齐皆废入卫南。卫南废县在滑县东六十里,本卫楚丘地。”石浮图有东郡平昌令题名,可证该四面造像碑与石浮图皆系北魏遗物。这一发现,把佛时寺的建造时间由北齐向前推到了北魏,或不晚于北魏。
北魏、北齐两块儿造像碑是这个寺庙目前见到的最早文字记载,但两碑均没碑题,碑文也没记该寺名称。今两碑碑题系后人所加。《重修滑县志·金石录》在收录《□□□年白马坡佛时寺四面造像碑》碑文后加有按语:“年月寺名皆不可考。后人因题名内有“侍佛时”三字,与下“寺主”二字相近,遂误名为佛时寺。”我同意其观点。在此将造成误名的一句话录出:“阿弥陀大像主朱子雅妻萧侍佛时寺主汲景
弟道慎……”这句话断句的确有些困难,但同书收录《开皇二年隆教寺四面造像碑》,文中多处出现“xxx侍佛时”和“寺主xxx”,可见上句“侍佛时”与“寺主”不能连读,更不能舍头去尾,把“佛时寺”连读,作为寺名。
古寺无名不足为奇,荒谬的是误加寺名,而且一误数百年而不知。而今明知有误,还不得不误,不然没有名称,如何称呼?另起新名,何凭何据?又谁知所指?只能将错就错,岂不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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