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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诵到动情处，毛老师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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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们有个约会

手机响了。

电话是著名诗人、国家一级作家王绶青老师从郑州打过来的：“小霞，你看我们忙成啥了？我和你毛老师（王老师夫人毛新如老师）昨天还在北京，是关于你毛老师《生态道德教育读本（幼儿版）》一书定稿的事，以前都是她支持我，我一直都感到是个遗憾，这次就是要弥补这个遗憾；今天上午咱们还一起在新乡市文联开《牧野作家丛》首发式会议；我们这是又刚回到郑州，准备省文联要召开我的诗歌创作50周年研讨会；研讨会开完我们就要去内蒙呼和浩特参加你毛老师的新书首发式。有几家新闻媒体要采访我，因太忙了，我都推了，但你的约会不能推，因为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放下手机的一瞬间，思绪一下子把我带回遥远的记忆之中．．．．．．

小时候，我们两家同住一院，毛老师又是我的音乐老师，她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仿佛是两泓涓涓的泉水；她唱起歌来，也象涓涓的泉水叮当作响，悦耳动听。平时我们都爱听她唱歌，不唱歌的时候，毛老师会把我们带到安徒生的童话里，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起流泪，一起吟唱。所以，我每天长在他们家。

王老师的第一本诗集《斗天图》就是在那个时期完成的。记得那是在一个夏天，王老师赤着脊梁，脖子上围个湿毛巾天天趴在书桌上写呀写呀，特别是进入状态时，谁也不理。那一天，我在一旁侧立许久看他写诗，他竟一点儿也没觉察，我只好悄悄要退出去。这时王老师跟我说话了，神态非常认真：“小霞，来，坐一会儿。你信不信，如果这本书写不好，我就从望京楼上往下跳！”

我重重地点点头。王老师又说：“想不想听我说怎样爱上诗歌的？”

“想。”

“我喜欢书法，逢年过节都要写春联，写多了，就背熟不少。什么‘五风十雨皆为瑞，万紫千红总是春’，‘斧头劈开新世纪，镰刀割断旧乾坤’等等。时间长了，就养成习惯，每逢见到春联就抄下来，潜移默化受熏陶，就会写诗歌了。”

“真的呀？我说咱们院儿的春联怎么都让您写，原来是这样呀！”

“你长大如果想当作家，那就要从现在做起，多读书：历史的、现代的、中国的、外国的，什么都读。另外，还要多抄名言名句！”

我心神领会地点头。这时毛老师走过来说：“很喜欢你王老师写的诗吗？”

“嗯。”

“能读懂吗？”

“有的能。”

毛老师就把王老师写过不用的手稿给我一大摞说：“拿回去看吧，有时间还可以临摹你王老师写的字呢！”

当时，还真有一个念头闪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悄悄与他们有个约会，啥时我也出本书！王老师曾是内蒙古大学的教师，每次回来都要绘声绘色地讲述内蒙古大草原蓝天白云的深邃与旷达，我每次都听得入了神。仿佛置身“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场景之中。多么神奇啊!什么时候，我也去一趟！更有吸引力的是王老师时不时拿出一张《内蒙古日报》或《草原》、《呼和浩特文艺》等杂志让我看他发表的诗歌，每当这时,一种敬慕之情油然而生。

有时候王老师写累了，也想放松一下，记得有一天王老师神秘地问我：“你爸、妈在家吗？”

“不在。”

“你姐姐在家吗？”

“也不在。”

“那你想听我唱吗？”

“你唱吧！”

王老师就唱起豫剧《铡美案》中包公的唱段。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的什么是“黑头”腔。唱完后，王老师问我：“我唱的好不好听？”

我口是心非地说：“好听。”

其实当时我感觉黑头腔可不好听了。姐姐回家了，我悄悄地告诉姐姐：“王老师唱得豫剧是什么黑头可不好听了，不过，听听还挺有意思的。”

姐姐让王老师唱黑头，可王老师只是笑就是不唱。

对毛老师的印象总感觉她是那么忙碌，象蜜蜂在采撷，永远默默无闻地奉献。她经常下班是一路小跑，见到我总是说：“你王老师在写书，该吃饭了！”

毛老师下班回到家，又要看孩子，又要做饭。在手忙脚乱时毛老师也委屈地抱怨两句。而这个时候王老师总会笑着说：“小霞，你毛老师上学的时候，学习可好了，当时5分是满分，全校只有两名13门功课全是5分的学生，你毛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个。”或者抱起“王老二”（这是我当时称呼的，现在王晓航可是珠海电视台的优秀记者了。）王老师亲着儿子说：“你想哭的时候，你妈妈抱你的时候，你不要哭，我抱你的时候你再哭；你想闹的时候，你妈妈抱你时，你不要闹，我抱你的时候你再闹我．．．．．．”

而这个时候,毛老师也就会心地笑了，笑得还那么甜，那么惬意、舒心。但这样的时刻毕竟是短暂的。

有一次，王老师从外地带回一个台历，那可都是第一次见到，我盼周末的时候就去看，每当这时，王老师就一起与我分享台历上面的内容。第二年，王老师竟然把台历上365天的日期全改了继续用。王老师还说：“到第三年时再用红笔改日期。” 

那段时期，可谓是他们最艰苦的岁月，可在我眼里他们夫妻是很幸福的。毛老师的一张留着长辫子的照片，后面写着：送给绶青吧！王老师随身带着；王老师送给毛老师的一幅画“我们热爱和平”在他们家最醒目的位置上贴着，我知道，那是毛老师最喜欢的一张画．．．．．．

我们在一个院里住了十多年。在我的印象里，他俩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嘴，真的！

这一切，都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转眼之间，三十多年过去了，一万多个日日夜夜，可他们夫妇仍“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只争朝夕的精神，与时间赛跑。无论是朔风凛冽的隆冬，还是骄阳似火的盛夏，除了去采风外，他们就潜心地在读，在写，在思考、在切磋。最近出版的《王绶青诗选》已是王老师的第六部著作了。王老师现在是中国诗歌学会理事，河南省作协顾问、河南省书法教育专业委员会顾问、国家一级作家、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他的诗作被选入《中国新文艺大系`诗歌卷》等数十种选本并介绍到国外。他还在《人民日报》等全国各地报刊发表书法作品百余篇并多次获奖。其辞条被辑入《世界名人录》、《中国文学家辞典》、《中国新诗大辞典》、《中国作家大辞典》、《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等十多种辞书。

去年的一天，新乡作家协会开理事会，我作为一名理事参加了会议。会上遇见了他们夫妇。多年不见，邂逅相逢，实在令人高兴。毛老师喊到：“小霞！小小霞，多年不见了，变成大小霞了！”

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们虽然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但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目光深邃而敏锐。王老师说：“记得小霞小的时候，一到吃饭你就端着碗去我们家，非让我讲故事，我说那得弹一个‘老噔’才讲，你就乖乖地把头伸过来让我弹．．．．．．”

刹那间，我们都笑了个前仰后合。会议开始了，我与毛老师咬着耳朵的悄悄话也开始了。毛老师很自然地回忆起了往事，那就很自然地回忆起了我的妈妈。一提起“妈妈”两个字，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心头一热，一股热泪涌满了眼眶。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小，跟妈妈的感情最深，从来我都不敢去想。毛老师也哭了，她把我的头揽在怀里。此时，心底一种亲切、依恋之情油然而生，我感受到了母爱，好幸福啊！

自从妈妈去世后，这种感觉从来还没有过的。平时，我是不爱哭的，可这次我们两个都哭得一塌糊涂。毛老师把我拉出会议室，我们都洗把脸，毛老师说咱们换个话题吧：“小霞，每当我看到你发表的文章时，心里可高兴了。”

我说：“您和王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王老师让我抄写名言名句，上学的时候我就养成了抄写名言名句的习惯，抄了一本又一本，对我帮助很大。我要出书了，现正在整理我已发表过的文章。”

毛老师高兴地说：“为了支持你出书，到时让你王老师给你题词。”

那一天在他们的家里，王老师给我题下了“霞光满天”。

我带着美好的记忆，带着难言的眷恋离开了他们夫妇。我知道，我带走的绝不仅仅是王老师的题词，而是他们夫妇给我的信心、勇气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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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他们夫妇《长征》留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