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底明珠终璀璨

——怀念内画艺术大师索振海大哥

陆幸生

一、烟壶探源

    内画壶，清末民初之时称为内画鼻烟壶。明清之际内画尚无肇始，由西洋进贡为琉璃和瓷质烟壶，始入宫庭，上有所好，下必仿效。上下沿襲，逐步流传于民间，为士大夫阶层满足吸烟之嗜好，既為自己享用，兼顾相互传递，以表互敬之意。壺內盛裝麝香、冰片、調以精油组合細研之烟沫。以拇指蘸之，或以細管吸之，送入鼻腔之内，旋即噴嚏，既存解瘾提神之功，又有疗疾治病之效，故后来為社会各阶层人士所推重，演繹漸成时代風尚。唯一的区别是，遵循着封建社会尊卑贵贱的等级高低优劣之分，烟壶的质地和烟沫的质量有很大的差别。

   传至清代，烟壶用料和装饰逐渐奢华，金银珠玉，水晶陶瓷，琉璃，琥珀乃至各种原料，均可制作成壶，内盛烟沫，堪称雅致，往往原料的珍奇，象征地位之尊贵。于是皇亲国戚、显贵富商、竞相攀比，官吏骚客、名流雅士竞相配置，相互递烟。既以示风雅鑒賞之好，又暗含斗富擺顯之意。有如当今官员以抽九五之尊为贵，以乘宝马奔驰为尊，鼻煙壺以材質珍貴，工藝時尚精巧，為優、為貴、為尊、為榮。

   康熙、雍正、乾隆朝，宫廷造办处曾经制作珐琅彩鼻烟壶或烧制所謂“古月轩”者，專為皇家享受或用作赏赐王公大臣，一时奇货可居。而玻璃瓷质制品仅流传于民间文士账房、钱粮衙役、梨园优伶之手，原也不登大雅之堂殿，入不得显贵达官之法眼。只是京城、粵省、魯省清末民初琉璃制造业的兴旺发达，精炼高档彩色琉璃工艺兴起，使得五彩叠加套料琉璃制品以工艺精巧，制作繁复，造型精美而赢得皇室官家青睐，故对烟壶有京、粤、鲁三派之说，与当今内画之流派在内涵上是有差别的。

    在清代，烟壶是最为讲究之物，故凡珍奇异宝可能制为鼻烟壶者无不用之。当然也是官场最佳送礼用品，既不显眼，又极珍贵。官场在使用鼻烟壶因身份之差异，也是有许多讲究的，潜规则操纵着明规则，一如当下官场公仆们在九层宝塔中等级分明地混着，专以揣摩上司眼色喜好而趋炎附势，巧赠礼品，以图谋晋身之道，是丝毫马虎不得的，有时混淆了角色，一味争奇斗巧，争宠献媚，反倒弄巧成拙，酿成大错，甚至于铸成悲剧。比如，使用烟壶必须常换，犹如当今太太、夫人们使用首饰需得常换，才能体现身份。但是，也必须依自己身份和会见的人物所定，不能喧宾夺主，尤其是在会晤长官上司时，就必得斟酌恰当，不可随意使用。

     正如民国玩家赵汝珍所撰《古玩指南》中所描绘者：必须洞悉长官习性心理，否则容易买祸。如果长官为贪卑刻薄之辈，你使用劣质之壶，必被认为是隐藏了珍品；你使用珍贵材质的鼻烟壶，则有目无长官之嫌。所以适中使用极为不易。况且，清时之官场，牵涉大权多半操纵在王府管事或者长随手中，彼辈最难应付。而在职人员又必须与这些家伙应酬。与此辈会晤时使用劣质烟壶，会被轻视，不肯代为说项，此辈心里以为，连平常使用之烟壶都无力购置佳品者，必然是穷酸之辈，官场前途必然无望。若使用精妙之烟壶，此辈反以为是夸富，或形容见其绌，因此而得罪其人。

    赵氏在《古玩指南》一书中记载，听老一辈人说，清时大小官吏，因为烟壶而发生大小是非者，纸难磬述。他举了两个例子：清末某大老欲谋得邮传部大臣一职，由欧洲花费重金购来红、蓝宝石烟壶各一件。从来蓝宝石贵于红宝石者数倍。当时操纵实权的实为西太后慈禧，东宫太后慈安是不管事的。大佬所购蓝宝石鼻烟壶靡费白银十万两，红宝石烟壶值得三万两，按理必将蓝宝者赠送西太后，，红宝石者进贡东太后。因宦官索要门包未遂其志，遂在西太后面前进谗言道，这个老家伙肯定认为老佛爷您不适合使用红烟壶，而以蓝色者进贡与您，盖因为东太后为正太后，老佛爷您是副的。慈溪最怕别人揭穿此事，听了此挑唆之言，果然震怒。懿旨将此大佬罢官了事，这是以烟壶拍马屁拍到马蹄上花钱买官反丢官的故事。又一故事说，某总督官东三省时，吉林都统进贡东珠烟壶一件，出松花江色如淡金者，称为东珠，为珍珠中极品。总督又将其转献於庆亲王。庆亲王一见就知道是来自俄罗斯波罗地海珍珠，非产自松花江。某总督被庆王爷当面申斥，很没面子，回去就将都统罢官。这就如同当今有人将俄罗斯玉、或者阿富汗玉冒充和田玉献给长官，被当面识破一样尴尬。最后，赵汝珍感叹道“类此者甚多，不便缕述，可见烟壶之运用，极为繁难也。”

  极为罕见的五彩玛瑙五子登科壶

玛瑙俏色松鹰壶

鸡油黄琉璃堆彩金鱼莲花壶

玛瑙俏形巧雕花生壶

犀牛角年年有余壶

粉彩寿桃壶

牛角岁寒三友壶

琉璃红底套料壶

翡翠蟠龙壶

海草玛瑙壶
  
彩色玻璃吹制壶
 


均选自老僧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