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深处故乡的温暖记忆

——读袁天胜散文

金 怡

故乡是每个人生命的出发地，故乡的回忆总是温暖人心的。袁天胜的散文主要是以风物、美食、情感、思想、童年为主要内容，对其家乡兴化作了立体的介绍，对于故乡的生活作了深情的回忆。浏览这些篇章，我们在作者的引领下饱览兴化风物、满足味蕾想象、体会舐犊情深、窥见豁达性情、重温童年时光。读罢文集，仍会回味着其对风物人情的忆写和对美好故乡的感怀，荡漾着作者笔下至真至暖的亲情，从而真切感受着作者内心深处故乡的温暖记忆。

袁天胜的散文是人间至深亲情的歌咏。亲情是人类情感书写中永恒的主题，父母在生活中的言传身教会带给孩子一辈子的影响，尤其是像作家这样善良宽厚的父母更是值得铭记于心。在《母亲的夏天》、《母亲的心思》、《生病的母亲》等篇章中都体现了母亲的伟大无私和对作者人生观潜移默化的影响。《母亲的脚》叙写了母亲在人生三个阶段中的不同表现，尽管岁月流转但母亲的肩上始终担着对儿女的爱，母亲的脚始终是为儿女的成长开路，作家刻画出了一位不辞辛劳、克己爱家、善良宽厚的好母亲，读来感人至深。《生命的阶梯》、《永远的背影》、《打工的父亲》、《父亲的门》等文中，摹写了身为普通农民父亲的形象，在父亲身上有着中国传统农民常有的木讷固执、勤劳质朴、坚毅无私，他始终疼爱儿子，他不愿儿子背着巨债按揭买房，他为了替儿子减轻负担而独自去城里打工，这样的父爱虽平凡，却让人感动不已。在这些对父母书写的篇章中，浸透着人世间至真至纯的爱。

袁天胜的散文是故乡风物人事的忆写。作家介绍了很多独特的兴化风物，如：汤灌、泥罱子、扳罾等，这些风物都见证父母为生活付出的辛劳和对子女深厚的关爱。同时书中也叙写了姑姑、老姨、叔叔等性格鲜明的人物，这些亲友的个性和生活共同丰富了作家的经历。食物的味道在舌头上逗留是短暂的，但在记忆里却难以忘怀的，家乡兴化的美食成了作者乡愁的载体。对于兴化干丝、兴化芋头、兴化面条、兴化臭干等这类具有浓郁本土特色的美食，作者不厌其烦地介绍它们的制作程序，又津津乐道于其独特美味，使读者不禁心生一尝为快的期盼。在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形象中。《梁先生》一文简洁生动地将一位性格开朗、恪守职业道德的药店女老板形象跃然纸上。《一袋泥土有多重》将作者对家乡的眷念寄托于一袋沉甸甸的泥土之中，思乡情深可见一斑。这些风物人事的忆写不仅是纯粹的客观实体描摹和作者过往生活的钩沉，更是满溢作者对于往昔的怀念和对温暖深情的喟叹。

袁天胜的散文是美好却渐远故乡的感喟。我们在袁先生热情洋溢的书写中感受到了其美好的昔日故乡，那独具风味的美食、善良勤劳的人们、悠闲从容的生活姿态。春天花草繁盛，夏日清凉宁静，秋天收获喜悦，冬日悠闲蕴蓄，俨然一幅美丽的乡村四季图。即便是懒散地躺在鸭溜子上闲看鸭戏春水，下午品茶时惬意怡情的闲聊，坐在码头静听浣衣女人的家长里短，都是美妙的乡村风景。然而，美好似乎只停留于曾经，当下的一切却不期而至地发生了遽变。《改变一条河的命运》中过去为村里人提供饮水、行船、捕鱼、游泳的河流，是那样生机勃勃，如今却成了日渐干涸、秽物丛生的枯河，它的存在曾给人们带来了富足欢乐，而人们却随意将它填平建造工厂或者楼房，最终使流淌了几百年的河流即将消失。如今的故乡不仅山河日变，就连曾经亲密和睦的人际关系也在松动。《走亲戚》记述多年前舅舅来“我”家借钱，“我”到姑姑家玩耍，以及“我”和母亲去舅奶奶家碾猪糠的三次走亲戚，虽然每次走亲戚的目的不同，但都体现了在物质匮乏年代中人与人之间的互帮互助，是一种至真至诚的温情与关爱。如今虽然人们的生活富裕起来，也无需通过走亲戚来互通有无，可是人们的联系却也逐渐疏远了。《远去的年》怀念过去过年时节走亲串友的欢乐与亲友间的融洽。曾经让作者童年嘴馋的花生，在如今的孩子眼里已是不屑一顾了，现在的年货虽是越来越丰富，但年味却渐淡了。如今乡村里都用上了自来水，昔日热闹的码头也就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功用，曾经带来收获快乐的泥罱子已废弃在墙角任其生锈。《温暖乡村的稻草》中曾经给农民以接济和温暖的稻草，如今在机械化的侵蚀下成了无力的乱草，又在野蛮地焚烧后瘴气弥漫。试想假使作者再次归乡，看到河流被填平、码头被废弃、年味在淡化的现代乡村，还能重拾那明净的记忆么？被现代化进程裹挟着的乡村，早已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消失了原本绚丽洁净的色彩。无论我们如何怀念故乡的美好，也无法阻止故乡正快速地消退在我们的视线中。

袁天胜的散文歌咏人间至深亲情、忆写故乡风物人事、感喟美好却渐远的故乡，在感怀与哲思中呈现出对于真善美的追求和时光易逝的惋惜，在涌动的乡情乡思中，表达着作家对于现实生活的思考与感喟。文集中诸多篇幅忆写父母的舐犊情深，有不少篇章构成繁复的互文性。作者多以絮语式的口吻叙说过去，语言有着耐人寻味的深蕴。

金怡，上海师范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