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龙、蛇、蛟、鳄异同辨
第(124—134页)在先秦诸子的著作中,蛟龙连称已是很普遍的现象。例如,《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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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水行不避蛟龙者,渔父之勇也。”单从语意上看,仿佛龙跟蛟一样,都是害人非浅的凶物。其实不然。这里的“蛟龙”,是一个偏义复词,仅仅指蛟而言,并不包括龙在内。说理文本来就不同于记事文,讲究的是句法的整齐和音节的铿锵,至于个别词语用得是否准确,往往是被忽略的。一旦到了记事文中,具体描写某种水生动物威胁或伤害人、畜时,无论是传说故事,还是真实记载,都一律明确写作“蛟”,而不再含混地使用“蛟龙”一词了。
荆有次非者,得宝剑于干遂,还反涉江,至于中流,有两蛟夹绕其船。次非谓舟人曰:
“子尝见两蛟绕船能两活者乎?”船人曰:“未之见也。”次非攘臂祛衣,拔宝剑,曰:“此
江中之腐肉朽骨也,弃剑以全已,余奚爱焉!”于是赴江刺蛟,杀之而复上船,舟中之人皆得
活。
——(《吕氏春秋
· 知分》)
魏太祖幼而智勇。年十岁,尝浴于谯水,有蛟来逼,自水奋击,蛟乃潜退。于是毕浴而
还,弗之言也。后有人见大蛇,奔逐,太祖笑之曰:“吾为蛟所击而未惧,斯畏蛇而恐耶?”
众问乃知,咸惊异焉。
——(《太平御览》卷四三六引刘昭《幼童传》)
云水源有汤泉,下流多蛟,害厉,济者遇之,必笑而没。
——(《艺文类聚》卷九六引王韶之《始兴记》)
浔阳城东门通大桥,常有蛟,为百姓害。董奉疏符沉水中,少日,见一蛟死。浮出。
——(《太平广记》卷四二五引刘昭《浔阳记》)
怀蛟水,在县南二百步,江中流。石际有潭,往往有蛟浮出,时伤人马。
——(《太平寰宇记
· 江南西道五 · 饶州 鄱阳县》)
大中祥符三年六月辛未,令南康军长吏祭蛟。时内侍赵敦信使还,言江中有蛟,为行人
害,舟筏多覆溺者,因请饰其庙宇。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七三)
元成宗大徳间,昆明池有蛟害人,后除之。
——(康熙《云南府志》卷二五)
西晋建威将军周处年轻时在他的家乡义兴(今江苏宜兴)刺虎斩蛟的故事,更是声闻当朝,名播后世:
周处年少时,凶强侠气,为乡里所患,又义兴水中有蛟,山中有邅迹虎,并皆暴犯百姓,义兴人谓
为“三横”,而处尤剧。或说处杀虎斩蛟,实冀三横唯余其一。处即刺杀虎,又入水击蛟,蛟或浮或没,行
数十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乡里皆谓已死,更相庆。竟杀蛟而出。
——(《世说新语
· 自新》)
这一事迹,后来又被写入了《晋书 · 周处传》。但《世说新语》谓周处在水中与蛟搏斗了三天三夜,则显然是小说家惯用的夸张手法,不能完全当真。倒是《初学记》卷七所引《祖台之志怪》的记述,可能较为接近当时的真实情景:
义兴郡溪渚长桥下有苍蛟,吞噉人。周处执剑桥侧,伺久之,遇出,于是悬自桥上投下蛟背而刺。蛟
数创,流血满溪,自郡渚至太湖句浦乃死。
刘禹锡《壮士行》“明日长桥上,倾城看斩蛟”,用的便是这个典故。身受重创,血流满溪,尚能挣扎着游出去很长一段路程,可见蛟是一种非同寻常的大型动物。蛟之不易对付,古来即存共识。《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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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令》:“(季夏之月)命渔师伐蛟、取鼍、登龟、取鼋。”鼋、鼍皆可“取”,唯蛟须“伐”之。陈澔注:“蛟言伐,以其暴恶,不易攻取也。”我们从《世说新语》的记载中也可看出,杀死一条巨蛟比歼灭一头猛虎还要来得艰苦。
即然龙不是鳄鱼,那么,蛟会不会是一种凶猛的大锷鱼呢?
至晩在清代,已经有人提到过这方面的猜想。郑光祖《一斑录杂述》卷五:“周处斬蛟,或谓是鳄鱼也。”近年来,仍不时有人发表类似的见解。假如仅仅根据蛟的凶暴程度来判断,说它是一种食人鳄鱼,似乎也未尝不可。但是,我们不能不注意到,鳄作为一种动物的名称,在古籍中很早便已确立,古今相沿,并无二致。所谓“古之蛟即今之鳄”,在语义学上显然没有充分的说服力。古人称鳄为“鼍鱼”、“忽雷”者,间或有之;称鳄为“蛟”者,却是史无凭证。何况从古籍中对于蛟的具体描述来看,同鳄鱼的形象委实难以吻合。
据《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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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纪》称,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汉武帝刘彻南巡时,“自寻阳浮江,亲射蛟江中,获之。”可惜的是,这条被汉武帝(包括他的侍从)亲手射获的江中之蛟,究竟是何等模样,史书上没有更具体的记载。不过,在王嘉的《拾遗记》中,曾记载了一个“汉昭帝钓蛟”的传说故事,其中粗略地勾画了蛟的外貌特征:
汉昭帝常游渭水,使群臣渔钓为乐。时有大夫任绪钓得白蛟,长三丈,若大蛇,无鳞甲,头有一角,
长二尺,软如肉焉,牙(露)唇外。帝曰:“此宜(鱼且)之类,非珍祥也。”乃命太官为鲊,骨青肉紫,
味甚美。帝后思之,使罾者复觅,终不得也。
——(《太平御览》卷九三0引《王子年拾遗录》)
此故事载于今本,《拾遗记》卷六。《太平御览》所引的这节《王子年拾遗录》,其文字与今本有较大出入。从语言风格上看,《王子年拾遗录》质朴无华,很可能是王嘉的原本,尚未经过萧绮的加工润色。为此,我特意抄录了这一节佚文,以供读者参考。《拾遗记》所津津乐道的历代帝王的逸闻,当然不会是真确的历史事实,然而,即如《汉书》所说,西汉皇室曾经得到过蛟的实物,那么,不论《拾遗记》的作者多么善于曼衍虚辞,他对于蛟形的具体描绘,便不可能完全脱离实际,或多或少总是以某种现实的动物为其蓝本的。根据《拾遗记》所勾画的形象,蛟既不似体覆辚片的龙,也不似身披坚甲的鳄,却像是一种形状奇特的大蛇。
两晋之际著名的博物家郭璞,在《山海经
· 中山经》的注释中,也肯定蛟的外形近于蛇类:
蛟,似蛇而四脚,小头细颈,颈有白瘿,大者十数围,卵如一二石甕,能吞人。
我们即使把所有鳄鱼的图片都集中起来细细观察,也无法得出“小头细颈”的印象来。蟒蛇倒是真正的小头细颈,并且也是卵生,尤其是大蟒,确实能够吞人。蛇头虽小,但它的左右下颌骨之间以韧带相连,所以蛇口能张得很大,可吞下比自己头大几倍乃至十几倍的动物。
《太平御览》卷九三0引裴渊《广州记》:
新宁郡东溪甚饶蛟(这句话有问题),及时害人。曾于鱼梁上得之,其长丈余,形广如楯,脩颈小头,
胸前赭,背上青斑,胁边若锦。
裴渊所记,乃是对于某种动物实体的客观描述,显然不同于小说家的泛泛之谈。“脩颈小头”,这与郭璞的说法正相吻合。“形广如楯”,楯是阑干上的横木,何晏《景福殿赋》有“楯类腾蛇”的比喻,可见蛟是一种长条状的形似蛇类的动物。“胸前赭,背上青斑,胁边若锦”,如此体色绝非鳄鱼所有,在蛇类中倒是常见的。即以我国现存的蟒蛇为例,其体色黑,有云状斑纹,背面有一条黄褐斑,两侧亦各有一条黄色带状纹。
《宋朝事实类苑》卷六八引《赵康靖公闻见录》的一则记载,题为《蛟攫马》:
閤门祗候郭士迁,因出郊,借人马骑去。时夏热,因解于河上,令人浴马。忽有物在水底,如蛟蜃状,
拏攫其马并人,须臾不见。人即时出,苏息,说其状如蛇,即不见其穴处。
据那位蛟口逃生者的描摹,蛟的形状确实如同蛇类。这种能将人、马一起卷入水底的怪物,会不会是一种古代的大型水蟒呢?现在世界上最大的蛇,恐怕要属栖居南美洲的水蚺,其身长可达10米上下。尽管它大部分时间伏在水里,主要食物却不是鱼类,而是常到河边来饮水的哺乳类和鸟类。
《初学记》卷七引盛弘之《荆州记》:
沔水隈潭极深,先有蛟为害。邓遐为襄阳太守,拔剑入水,蛟绕其足,遐自挥剑,截蛟数段,流血丹
水,勇冠当时。于后遂无蛟患。
邓遐是东晋的名将,曾追随桓温多次北伐,时人把他比作西汉的樊哙。有关沔水斩蛟的事迹,亦见于《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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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遐传》。且不说迄今为止还找不到任何证据,足以证明魏晋时代尚有像湾鳄那样的大型鳄鱼存在于汉水流域,仅看盛弘之笔下的“蛟绕其足”一句,便使人有理由怀疑“蛟鳄说”的合理性。鳄鱼袭击猎物的方法,无非是两种:或者从水下突然跃起,用前肢紧紧抓住猎物,或者摆动强有力的尾巴,猛一下将猎物打昏在水中。至于从人的双足开始,把人全身缠绕起来,那是蛇类的惯技,而不是鳄鱼的动作。任何一种鳄鱼都不具备此项本领。正因为蛟是一种类似水蟒的动物,所以它才会用柔软狭长的身体去缠绕人、畜,所以邓遐才能够在水中挥剑“截蛟数段”,将蛟截割成好几段。
倘使有人认为《荆州记》的记载不过是一个孤证而已,那么,请再看下面的两个事例:
唐天宝末,歙州牛与蛟斗。初,水中蛟杀人及畜等甚众。其牛因饮,为蛟所绕,直入潭底水中,便尔相
触。数日牛出,潭水赤,时人谓为蛟死。(《太平广记》卷四二五引《广异记》)
严续在江州,有奴忤意,续策逐之。州有柏林,多虎,奴请杀之,辄持梃往击虎母,并数子皆歼焉。或
言潭有蛟,奴解衣下浴,蛟来绕之,乃急拽登岸,烹而食之。谓人曰:“吾勇无敌,恨不见用于时耳。”
(宋人《江南余载》卷上)
此两例,一发生于唐代天宝末年,地点在歙州(今安徽歙县新安江水域),一发生于五代南唐时候,地点在江州(今江西九江市鄱阳湖一带)。无论是牛与蛟斗,还是人与蛟斗,蛟的习惯性动作,便是以它的身体去缠绕猎物。“为蛟所绕”、“蛟来绕之”,这些出自不同作者笔下的描写,居然会如此合辙,显见不是个别人的想当然,必有某种事实作为依据。
唐人张(族鸟)《朝野佥载》卷四记载:
有人见竖子在洛水中洗马,顷之,见一物如白练带,极光晶,缴竖子项三两匝,即落水死。凡是水中及
湾泊之所皆有之。人澡浴洗马死者,皆谓鼋所引,非也。此名“白特”,宜慎防之,蛟之类也。
水中的动物古来甚多,这里所说的能把一个牧马童仆活活缠死的“白特”,未必就是真正的蛟。“蛟之类也”,这一断语至少揭示了一个事实,即:在古人长期的经验中,蛟能缠物乃是一个显著的特征。这一特征并不是后人演绎出来的,早在先秦文献中便已有迹可寻。前引《吕氏春秋》关于次非斩蛟的故事,其中不就明明白白写着“两蛟夹绕其船”吗?
清人俞鸿渐《印雪轩随笔》卷一记载,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秋,黄河在河南武陟县一带决口,洪水奔涌,村落皆为河泽:
(宋家庄)有村民踞楼脊以避水,见二物蟠于杨上,形如蛇,粗如巨梁,体腻白,间有血色斑纹,首如
雉,朱冠翘然,目闪闪深碧色,尾锐于锥。三日后,随水而去。此为蛟无疑。
这种像大蛇一样的怪物,究竟是不是古来传说的蛟,一时也无法确定。这一记载倒从另一侧面证实,在古代居民的心目中,蛟属于一种近乎蛇类的动物,应当是没有疑问的。
细心的读者或许已经发现,这里有一个问题,似乎很难得到解释。前引刘昭《幼童传》,曹操对众人说:“我连蛟都不怕,你们难道还怕蛇吗?”显见蛟与蛇之间还是有区别的。郭璞在介绍蛟的特征时,说得更加明确:“蛟,似蛇而四脚。”倘若果真是蛇,怎么会有四脚呢?
蛇到底有没有脚,这是一个饶有兴味的问题。记得《战国策》上有一个著名寓言:数人为争一壶酒,相约画地为蛇。一人画先成,别出心裁,又去添上蛇足,结果弄巧成拙,失掉了本来已经到手的美酒。这位画蛇添足的老兄之所以受到人们嘲笑,是因为他违背了人所尽知的常识——“蛇固无足”也。然而,我们不应当忘记,任何常识的正确性都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蛇并非天生就无足而行,无足的蛇是从有足的蛇演变而来的。
现代生物学的研究表明,蛇起源于某种原始的穴居蜥蜴。蛇与蜥蜴之间,至今仍有着很多相似点。它们不仅有相似的头骨构造(居于下颞弧的各骨退化或消失、方骨与脑颅间具有可活动的关节),而且都有发达的锄鼻器,雄性都有成对的交接器。在种类繁多的蜥蜴中,人们甚至能够观察到那些肢体器官逐渐消失的每一个阶段。因此我们可以说,蛇实际上是一种特化得十分成功的蜥蜴。从有脚的蜥蜴发展到无脚的蛇,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其间经历了无数个中间环节。
第一阶段:所有的蛇都是有脚的,蛇跟蜥蜴之间的差别还不明显。
第二阶段:在原始蛇的主干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分支,有些分支进化得相当快,无脚的蛇开始向各种生态环境作适应性辐射。
第三阶段:经过激烈的生存竞争,无脚的蛇以其优越性而占据了主导地位,那些落后的有脚的蛇则被大自然的洪流淘汰了。
我们人类恰好出现在第三阶段。当我们睁开眼睛审视大千世界的时候,我们所看见的蛇差不多都是无足而腹行,于是在我们形成的概念中,“蛇无足”便成了显而易见的真理,尽管这种真理有着同样显而易见的局限性。假定人类诞生得再早一些,比方说出现在第二阶段,那么,“画蛇添足”就很难说有什么大错了。
事物的发展是不平衡的。大自然并没有绝对纯净的形态。即使在第三阶段,在无脚之蛇已经占据压倒优势的环境中,仍然会有少量品种的较为原始的蛇类存留下来。
舒州有人入灊山,见大蛇,击杀之。视之有足,甚以为异。因负之而出,将以示人。
——(徐铉《稽神录》卷二)
从生物进化史的角度来看,这种“大蛇有足”的现象,应该说是不奇怪的。我们今天若想见识一下此种现象,也并非绝无可能。若干现存的体型较大的蛇,如蟒蛇、森蚺,就属于较低级、较原始的蛇类。在它们的身上,前肢虽已完全消失,但在肛门两侧各有一个小型爪状距,即为退化中的后肢残迹。这对残爪仍有一定的用处,如雄蛇在求爱过程中,会用它来抓挠配偶的体侧,以示其爱抚之意。
古人也曾注意到此类生物现象的存在。卢若腾《岛居随录》卷下:“蛇,腹行也,而鳞蛇首昂,蜥蜴千岁,腹皆有足。”所谓“鳞蛇”,即我们今天常说的蟒蛇(1)。不过,据一些古书记载,当时居民所见到的“鳞蛇”,不仅有着后肢的残迹,似乎还有前肢的残余:
鳞蛇,出南安、云南镇康州、临安、沅江、孟养诸处,巨蟒也,长丈余,有四足,有黄鳞、黑鳞二色,
能食麋鹿。春冬居山,夏秋居水。能伤人。土人杀而食之,取胆治疾,以黄辚者为上,甚贵重之。
——(《本草钢目
· 鳞部之二》引《方舆胜览》)
李时珍认为:“此亦蚺蛇之类,但多足耳。”从理论上来说,早先的蟒蛇当然具有前肢,只是后来退化得看不见了。明代居民是否仍可见到四足的“鳞蛇”,现在固然无法断定,但是,古书中的此类说法决不会无故而来,必有其现实的依据。生活于北宋真宗时期的黄休复,在《茅亭客话》卷九中记载:蜀地每年春季举行的“蚕市”上,有人曾购得一具蛇蜕,长五六尺,腹下有四足,如同鸟雀的爪子。既有蛇蜕,必有其蛇。这一迹象启示我们,古代居民实际接触到的蟒科动物,肯定不止我们今天尚能看见的几个品种。正如英国动物学家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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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说的:“蟒科有悠久的历史,已发现的化石可以追溯到古新世时代,即大约有6千万——7千万年以前。在这样漫长的时期中,蟒科大概繁衍出了远比目前生存下来的种类多得多的类型,而在这一各种类型的链条当中,现在有许多环节已经绝灭,所以要确切了解某些现生种类彼此之间的亲缘关系颇为困难”(2)。
我们的思路一旦拓宽,某些看似费解的问题,就不难从另一角度找到破析疑难的契机。根据古人对蛟的种种描绘,大致上可以推断,蛟并不属于现生的蟒科,而很可能是一种更加原始的古代水蟒。在它身上还保留着较多的过渡形态的特征,比如它还有明显的四肢残迹,尽管这种萎缩的肢体在实际运动中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蛟,龙之属也”——《说文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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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部》判定蛟为龙的同属,并不是偶然的。据古今目击者称,真龙的形状颇像一头巨型四脚蛇。为此缘故,凡在外形上多少有点近似蜥蜴的,都有可能被牵扯到龙的家族体系中去。民间称扬子鳄为“土龙”,称蜥蜴为“龙子”,就是这个道理。蛟作为一种过渡形态的动物,正介于原始巨蜥和现代蟒类之间,况且大部分时间又栖息在水里,因而将蛟视作龙的同类,在古人看来是很自然的。这是古代的以直观经验为基础的分类法,不同于现代科学的动物分类法。
综上所述,龙、蛟、锷,分别是四种动物。它们之间或许有这样或那样的相似点,但决不可因此而混同起来。蛇、鳄是现存的动物,实物俱在,一目了然;蛟、龙是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动物,后来渐趋绝迹,今已名存实亡。依照现代动物分类学,蛇、鳄属于爬行钢。假如我的推测尚无大错的话,蛟果真是一种原始型的水蟒,那么,它也应当归入爬行钢。行文至此,只剩下一种龙了。
龙到底是属于哪一类别的动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