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冀小闹双眼脸散粒肿切除手术。虽然只是一个小手术，但这是他人生以来第一个手术，也希望是最后一个手术。

　　手术要全麻，听到这个消息，我简直怕的要命！老公安慰我说：“不用担心，儿童医院最好的眼科主任给我们做手术，应该没问题的。”

　　虽然我心里知道这些，但是面对孩子的第一次手术，我的心里还是很不安！8号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怎么也睡不着，幻想着手术后会出现的不良后果，自己吓自己了一夜。

　　第二天，我们一家老小开车来到儿童医院，交钱，住院。六层住满了眼睛需要手术的孩子，各种情况的都有，小年龄的孩子尤其多，我家闹儿刚三岁，在里面都算比较大的了。

　　手术从最小的孩子开始，我们在病房里耐心等待，这期间，我和老公一直陪在儿子身边跟着他不吃不喝，即使他在睡觉，我们也守着，一刻也不愿离开。

　　中午，在我们的一再要求下，闹爷闹奶出去吃午饭了，儿子正在睡觉，我和老公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我们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我跟他说：“要不，你先去吃些东西吧，晚上还要开车送我们回去呢。”老公态度很坚决，“没事，我不吃，等儿子做完手术一起吃吧。”

　　终于熬到下午三点，儿子醒了，还好，没有要吃要喝的，我把他抱到楼道里，楼道里都是在等待手术的孩子，基本上就剩三岁左右的了，他们跟小闹一样，也是很久都没有进一滴水了。电梯门开了，做完手术的孩子被蒙着双眼，挣扎着大声哭闹，为了不让这种情绪影响小闹，我又把他抱回了房间。

　　我问了护士，孩子一定要蒙上双眼出来吗？护士说差不多吧，这个得医生决定。我开始给小闹做思想工作。

　　“儿子，还记得妈妈跟你玩藏猫猫吗？”

　　“记得。”

　　“我们藏猫猫的时候都要把眼睛蒙上对吗？”

　　“把眼睛蒙上。”他边重复边用手蒙住双眼。

　　“对啦，待会儿做完手术，医生会用纱布蒙住你的眼睛，就像我们藏猫猫时蒙住眼睛一样，你会害怕吗？”

　　“我是勇敢男子汉，我不害怕。”小闹对自己很有信心。

　　“对啦，你是勇敢的男子汉。你蒙着眼睛的时候，看不见妈妈，但是妈妈可以看见你。而且你用手是可以摸到妈妈的，就像这样。”我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脸。

　　“我就这样摸妈妈的脸。”他自己用手轻轻摸我的脸。

　　“对啦，你真的是很棒！不过妈妈还要告诉你，这个手术是有一点点疼的，所以医生会先让你吸几口麻药，就像这样。”我想象着做给他看，然后说“吸完了，你就睡着了，一点也不觉得疼，等你醒来的时候，手术就做完了，妈妈就可以把你抱回来啦。”

　　“一吸就睡觉了，睡醒了妈妈就把我抱走了。”他喜欢重复我的话，挑他爱听的说。

　　“对啦，儿子你真聪明，亲一个吧。”

　　……

　　轮到我们了，两个两个的进去，坐电梯到一层手术室，护士打开电动门，只让一位家长抱着孩子进去，主要是麻醉签字，旁边孩子的母亲不停地抹泪，我虽然心里酸酸的，但也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千万不能这样，要把坚强乐观影响给孩子！

　　我们同时走进手术室，那个孩子一看见全副武装的医生护士，哇哇大哭，这个时候碰巧一个刚做完手术的孩子，蒙着双眼，由医生转给妈妈，那个孩子哭的声音很奇怪，浑身像抽了筋似的，不停地挣扎，抱他的那位妈妈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小闹本来还挺乐观，突然看见这个蒙着眼睛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而且旁边一同下来的女孩更是哭得快要呕吐的样子，小闹表情有点难看，还好，很快，做完手术的孩子离开了手术室，大哭的那个女孩先被抱进了手术间。一共是两间，我们在外间。手术室外间慢慢安静下来，护士让我再陪儿子一会儿，小闹坐在一个能推的小床上，穿着有点可爱的病号服，我对他说：“儿子，你看见刚才蒙眼的那个小弟弟了吗？”儿子点点头，我说：“待会儿你做完手术也是那样。”儿子显然有点害怕，开始摇头。意料之中，我说：“你忘记了吗？妈妈在楼上跟你说的，蒙上眼睛就像玩捉迷藏一样，你虽然看不见妈妈，但是你可以摸到妈妈呀，也可以听到妈妈说话，妈妈会一直看着你呢。”小闹情绪有点缓和，说：“妈妈要快点抱着我。”我说：“那当然了，你做手术的时候，妈妈可以看见你，你做完手术，妈妈一定第一个冲进来抱住你，好吗？”小闹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期间，旁边的两个小护士还一直跟他说话，他都一一回答了她们，大家都夸他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快轮到我们进去了，我对他说：“手术的时候一定要跟医生配合，这样才能很快地完成手术见到妈妈。好啦，妈妈的男子汉，勇敢地进去吧，妈妈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你！加油！加油！”

　　小闹已经被我“催眠”的差不多了，高兴地被护士抱着进了手术室内间，还跟我挥手说拜拜！这个举动让当时所有的护士都很感动，有一个护士告诉我说：“他是第一个不哭着进去的孩子！”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间是很煎熬的，我控制不住地走来走去，老公说：“不要紧张，很快就完了。”我说：“是的，是的，我知道。”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双腿，希望能给他们找些事情做。

　　手术室里格外安静，听不到孩子一点哭声，旁边的妈妈不哭了，说：“应该都睡着了。”是啊，希望接下来的手术一切顺利！一切顺利！！

　　半个小时过去了，门终于打开了，于大夫走出来，叫冀子恒，我赶紧跑过去，他告诉我手术很成功！待会儿孩子就出来了，让我们先去前台预约第二天下午复查的专家。我听了很是兴奋，连连地说感谢感谢！

　　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床推出来了，大家都围上去，护士叫冀子恒，我冲上前，看见儿子蒙着双眼，躺在推床上，表情很难看，护士告诉我可以抱回去了，我低下头，在儿子耳边轻轻地说：“儿子，妈妈来了。”小闹愣了一下，说：“是妈妈吗？”我说：“是的，就是妈妈，妈妈来抱你啦。”儿子确认是我，突然大哭起来，不可控制！他边哭边使劲地挣扎！哭的声音很奇怪，我没有办法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总之是很不正常的哭声，同时嘴巴里散发出来的味道让我闻了都很想吐！护士告诉我说，这很正常，麻药劲还没过，孩子都这样，异常烦躁不安，这些举动是他们没有办法控制的，这让我想起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戒毒的人……

　　我们回到六楼病房，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真的是很难熬，怎么抱都不行，几秒钟挣扎一下，为了不让他动到眼睛，闹爸和闹奶一人看住一只手，我负责抱着他，老公生怕儿子抓到眼睛，死死地握住小闹的手，小闹想挣扎也动不了，可怜极了！我跟老公说：“他现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他需要发泄，你别握的太僵，适当地给他空间让他动动双手，只要不碰着眼睛就行。”老公照做，显然儿子充分发泄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安静下来。

哭声渐渐正常，他开始央求我把蒙眼的纱布摘掉，我告诉他现在还不行，他又哭得撕心裂肺，同时开始要吃的。

　　护士说做完手术半小时不能吃东西，只能喝一点点水，怕吐。为了扭转他的注意力，我告诉他我们要去买他爱喝的伊力ＱＱ星，就这样，我抱着他，闹爸和闹奶左右各一个握住他的小手，在楼道里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圈，车祸后我的胳膊一直使不上劲，但是此刻，我只想着要抱紧儿子，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给他温暖，给他力量！

　　终于，可以喝水了，儿子恨不得把头都埋到杯子里。喝完水最少半个小时才能进食，这段时间，儿子一个劲地要求把纱布摘掉，我们都在告诉他，好的，好的，马上摘掉。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最早也得第二天换药的时候了。我决定告诉他事实，我对他说：“儿子，妈妈知道你特别想赶快摘掉这个纱布，这样就可以看见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了，但是你的眼睛刚动过手术，医生说第二天才能摘掉纱布，所以妈妈可以告诉你，今天纱布是不能摘掉了！”小闹听到之后，大哭，几乎疯狂地想用手去撕掉那些纱布。

　　我在他耳边说：“如果哭能让你舒服些，你可以哭，但是哭完了还是要这样蒙着眼睛。而且哭得久了嗓子还会疼。”小闹知道当我这样说的时候，就是不打算让步了，于是哭声渐弱，我继续说：“儿子，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有些时候你需要学会坚持，比如这次做完手术，你的眼睛被蒙上了纱布，所有做完手术的小朋友都是这样，这是为了让你的眼睛不被空气中的细菌感染，才要这么做的，所以你要坚持，到明天下午换药的时候这个纱布就可以摘掉了。”

　　小闹基本上明白我话的意思，慢慢地不哭了，即使我不抱他，把他放在床上，他也开始安静下来，并且再也不提摘掉纱布的事情了。

　　到了可以进食的时间，闹奶给他买了两个小饼，用手撕着一口一口地喂他，他吃的很高兴，边吃边说：“我看不见妈妈，但是妈妈可以看见我。”……“我明天就可以看见妈妈啦！”……吃着吃着，他还会故作思考状，说：“妈妈，你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休息了一会儿，看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动身准备回家，此刻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窗外霓虹闪烁，万家灯火，我和闹爸一天未尽一滴水。这没什么，为了儿子，我们怎么都行。

　　手术前的小闹。

手术后的小闹。

闹奶一直陪在小闹身边，心疼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家伙。

手术前的眼睛。

手术后第三天的眼睛。闹奶一直想不明白，那个小红疙瘩咋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