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战 友
战友其实是人名,姓李名战友。
与分社一墙之隔的镇五金公司,也新来了个年轻人。五金公司的王经理傍晚和田社长聊天,见到吕俊,简单的询问了情况,说道我们那儿也刚分来你们一个小老乡。
孤单的人容易结伴,尤其在这巴掌大的地儿。略显羞怯的一来二往,吕俊和战友很快成了好哥们儿,毕竟都年轻人嘛,于是乎班内各执其事,班外形影不离。战友和吕俊村子相距十多里地,也是标准农家子弟,家境平平,人也朴实厚道,瘦瘦的,一笑起来双腮边两颗虎牙突显,属善结人缘的那种。战友文化程度不高,但爱好却相当广泛。有次象棋摆好,两军对峙。
“这是啥?”战友指着车问道。
“车,车辆的车么。”
“ 唉,又是一个不会下的!”一丝淡淡的苦笑,话语中尽含失落和尴尬。吕俊不由想起了《射雕英雄传》里武功登峰造极的欧阳峰。高处不胜寒,三百六十行,行行如是哪!那是一种达到至高境界的行孤影单,又迫切渴望切磋交流的巅峰独行者!尤如一位在小众行业多年的科学家,经过潜心聚力的研究,最后只是无奈地在学术十字路口的某一方,插上“此路不通”标牌时的那种豪伤和悲壮。
没有对手可以培养!从“相走田、帅移步”等儿科常识学起,再从头仔细体会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和智慧,倒确实是一件趣事。打羽毛球更是如此,握拍、发力、击球,宛若国人初学汉字笔画的扭扭歪歪,抑或婴儿蹒跚学步的跌跌撞撞,看似简简单单,却都是夯实基础的必由之路。历来成功只留给做功的人,做功留给有心的人。无疑,战友是做过功的人,也是陪练,更是师傅。
吕俊后来上学,战友也调到了县五金公司。见面是在两年后,战友已结婚生子,住的依然是公司单身宿舍楼,只不过多了可做饭的小房间。吕俊去时,战友正抱着儿子在二楼走廊踱来踱去,也不打招呼,“嘘”了一声,回房将睡着的孩子轻轻放在床上,这才拿两个小凳子轻放在楼道一边,递过一支烟道:
“哎,这几年混得咋样嘛?!”久不见面,战友亲切依旧,并诉说着自己的家长和单位的里短。
吕俊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只不过内心感叹,随着岁月流逝的不只是玩趣,时光早己在战友身上刻下了奔忙、疲惫和沧桑。
时过境迁各奔东西,此后俩人再没有见过面。后来听说公司人员分流,战友买了辆出租车在县城营运。吕俊眼前便浮现出战友叼着香烟,娴熟驾驶的忙碌身影,更想起当年他们争来悔去的当头炮和卧槽马。
当然,还有腮边那两颗突兀的虎牙。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