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依然在红楼（144）

                  贾府的天价茄子

　（内容见第四十一回  贾宝玉品茶栊翠庵  刘姥姥醉卧怡红院）

　　　　　　　　　　　　　　作者　白坤峰

　　中国天价的东西不少，慈禧太后的首饰、中石油办公室的天价吊灯……

　　作为小老百姓，你是无法想象大人物的生活的。我先为大家写一首小诗，逗你乐乐：

　　　　　　　　纳税人钱随便花，

　　　　　　　　我是主人国是家。

　　　　　　　　特贡香烟天价酒，

　　　　　　　　不到寻常百姓家。

　　贾府类似的天价玩艺也不少，贾母、王夫人、王熙凤等人安心享用着人间奢华：

　　刘姥姥听了心下敁敠diān duó，……便说：“取来再商量。”……鸳鸯果命人取来。刘姥姥一看，又惊又喜：惊的是一连十个，挨次大小分下来，那大的足似个小盆子，第十个极小的还有手里的杯子两个大；喜的是雕镂奇绝，一色山水树木人物，并有草字以及图印。……刘姥姥唬的忙道：“这个不敢。好姑奶奶，饶了我罢。”……贾母薛姨妈都道：“慢些，不要呛qiāng了。”（此为喝南方黄酒）

　　薛姨妈又命凤姐儿布了菜。……贾母笑道：“你把茄鯗搛jiān（南方方言，北方说叨dao）些喂她。”凤姐儿听说，依言搛些茄鯗（xiǎng腌腊食品）送入刘姥姥口中，因笑道：“你们天天吃茄子，也尝尝我们的茄子弄的可口不可口。”刘姥姥笑道：“别哄我了，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只种茄子了。”……凤姐儿果又搛了些放入口内。刘姥姥细嚼了半日，笑道：“虽有一点茄子香，只是还不像是茄子。告诉我是个什么法子弄的，我也弄着吃去。”

　　凤姐儿笑道：“这也不难。你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钉子，用鸡汤靠干，（靠：最好写为“左火右靠”，即让锅中的水熬干。北方常用方言），将香油（南方多叫麻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

　　刘姥姥听了，摇头吐舌说道：“我的佛祖！倒得十来只鸡来配它，怪道这个味儿！”一面说笑，一面慢慢的吃完了酒，还只管细玩那杯，……“我掂着这杯体重，断乎不是杨木，这一定是黄松的。”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起来。

　　曹雪芹写天价茄子先做了小小的铺垫，先写酒杯，贾府的酒杯可不简单，那是“黄杨根整抠的十个大套杯”，值钱得很！贾府毕竟是四代高官之贾府，不是第一代的暴发户，杯子不是纯金纯银的，是木制的。那叫谱儿，那叫范儿，那叫派儿，那叫富且贵。

　　再说吃，中国人在吃的方面下的功夫很大，甚至很浪费，甚至很残忍，宋朝总理吕蒙正幼年家贫，当官后喜吃鸡舌汤，一碗汤要杀许多只鸡，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虽说宋朝官员工资很高，但也不能这么花吧。

　　贾府的茄子也真是有名，如果今天如法炮制，说一定也能成为名菜，与茅台、五粮液、拉菲葡萄酒倒是很匹配的。

　　王熙凤说得很简单很轻巧，刘姥姥听得很郁闷很惊慌。其实，姐吃不是茄子，是，是，是什么？我说不上来。

　　贾府不仅只抓物质文明，还抓精神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两要硬，两条腿走路，缺一不可。请看如下：

　　只见一个婆子走来请问贾母，……贾母忙笑道：“可是倒忘了她们（唱戏的龄官、芳官等），就叫她们演罢。”不一时，只听得箫管悠扬，笙笛并发。……使人神怡心旷。宝玉先禁不住，拿起壶来斟了一杯，一口饮尽。复又斟上，……送到王夫人口边，王夫人便就他手内吃了两口。（此仍为南方黄酒）……当下刘姥姥听见这般音乐，且又有了酒，越发喜的手舞足蹈起来。宝玉因下席过来向黛玉笑道：“你瞧刘姥姥的样子。”黛玉笑道：“当日圣乐一奏，百兽率（都）舞，如今才一牛耳。”众姐妹都笑了。

……刘姥姥一一的领会，又向贾母道：“谁知城里不但人尊贵，连雀儿也是尊贵的。偏这雀儿到了你们这里，它也变俊了，也会说话了。”……“那笼子里黑老鸹guā（北方方言，乌鸦）怎么又长出凤头来，也会说话呢（北方读nī）。”众人听了都笑将起来。

　　贾府有自家的“爱乐乐团”，牛！箫管悠扬，笙笛并发，神仙也不过如此也。身为庄稼人的刘姥姥，哪见过这啊。当时就激动啊，别笑，换了我们也一样。黛玉人虽好，但毕竟是文学女青年、贵族小姐，一时还无法接受贫下中农刘姥姥，于是半开玩笑地讽刺了几句。林妹妹这话说的其实很不礼貌，虽然刘姥姥没有学过文言文绝对听不懂，但我还是要批语林妹妹。

　　我代表林妹妹向刘姥姥赔不是道歉，好了，谁也不许再说了。

　　传说，尧统治时，天下太平和谐，野兽们也随乐跳舞。呆掉了。

　　一时只见丫鬟们来请用点心。贾母道：“吃了两杯酒，倒也不饿。也罢，就拿了这里来，大家随便吃些罢。”丫鬟（丫环）便去抬了两张几来，又端了两个小捧盒。揭开看时，每个盒内两样：这盒内一样（一种）是藕粉桂糖糕，一样是松穰鹅油卷，那盒内一样是一寸来大的小饺儿，……贾母因问什么馅儿，婆子们忙回是螃蟹的。贾母听了，皱眉说：“这油腻腻的，谁吃这个！”那一样是奶油炸的各色小面果（北方方言把一些油炸的食品，如油条等亦称为果子），也不喜欢。因让薛姨妈吃，薛姨妈只拣了一块糕，贾母拣了一个卷子（此指小花卷。今天北方说“卷子”则指做法极简单的方形馒头），只尝了一尝，剩的半个递与丫鬟了。

　　刘姥姥因见那小面果子都玲珑剔透，便拣了一朵牡丹花样的笑道：“我们那里最巧的姐儿们（女子们），也不能铰出这么个纸的来。我又爱吃，又舍不得吃，包些家去给她们做花样子去倒好。”众人都笑了。贾母道：“家去/我送你一坛子。你先趁热吃这个罢。”

　　藕粉桂糖糕，一样是松穰鹅油卷、螃蟹馅小饺子，多好吃，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可是人家贾母真难侍候，（与慈禧太后差不多了）什么也不想吃，只吃半个小花卷。剩的半个递与丫鬟了。真让做饭的为难！也让总管王熙凤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