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依然在红楼（96)

         金钏自杀：典型的自己想不开（一）

                             作者　白坤峰

（内容见第三十回 宝钗借扇／机带双敲 龄官划蔷／痴及局外　中间）

    正如贾瑞之死只能让我们鄙视一样，仆女金钏之死也不应该得到太多同情。金钏的第一次出场，给人的感觉就是没眼色。“第二十三回  西厢记妙词通戏语 牡丹亭艳曲警芳心”有如下一段：

　　宝玉只得前去，一步挪不了三寸，蹭到这边来。可巧贾政在王夫人房中商议事情，金钏儿、彩云、彩霞、绣鸾、绣凤等众丫鬟都在廊檐底下站着呢，一见宝玉来，都抿着嘴笑。金钏一把拉住宝玉，悄悄的笑道：“我这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你这会子可吃不吃了？”彩云一把推开金钏，笑道：“人家正心里不自在，你还奚落他。趁（贾政）这会子喜欢，快进去罢。”（见第二十三回）

　　大家说说，这是幽默调皮，还是没有眼色？就连彩云都觉得这玩笑开得很不是时候。（而袭人，在焦急地等待宝玉的结果）幸好，这一回中，贾政正开心，没有刁难宝玉。

　　但话说回来，也许金钏自认为与宝玉关系好，才无所顾忌；而宝玉，好像更喜欢她这样的直爽的女孩子。

　　在金钏之死这场悲剧中，王夫人确实没有任何责任，（宝玉有一定的责任）一切基本上是由金钏不自重、不自爱、不知高低、不看眼色、自我脆弱造成的；一句话，基本是自己找死。案情事实如下：

　　谁知目今盛暑之时，又当早饭已过，（古人一天吃两顿）各处主仆人等多半都因日长神倦之时，……王夫人在里间凉榻上睡着，金钏儿坐在旁边捶腿，也乜斜着眼乱恍。宝玉轻轻的走到跟前，把她耳上带的坠子一摘，金钏儿睁开眼，见是宝玉。……

　　宝玉见了她，就有些恋恋不舍的，悄悄的探头瞧瞧王夫人合着眼，便自己向身边荷包里带的香雪润津丹掏了出来，便向金钏儿口里一送。金钏儿并不睁眼，只管噙了。宝玉上来便拉着手，悄悄的笑道：“我明日和太太讨你，咱们在一处罢。”金钏儿不答。宝玉又道：“不然，等太太醒了我就讨。”

　　金钏儿睁开眼，将宝玉一推，笑道：“你忙什么！‘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连这句话语难道也不明白？我倒告诉你个巧宗儿（巧事儿），你往东小院子里拿环哥儿（贾环）同彩云去。”宝玉笑道：“凭他怎么去罢，我只守着你。”

　　只见王夫人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宝玉见王夫人起来，早一溜烟去了。

　　宝玉喜欢金钏，想把她要到自己身边；金钏也喜欢宝玉，这本来很正常。但是金钏说话也太明目张胆、太自我膨胀了，真把自己当成贾府的宝贵小姐了。这倒也罢了，最不能让王夫人容忍的是：一个仆女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虽然王夫人在打盹）公然挑逗自己的儿子！还鼓动儿子去捉奸取乐。大家说，王夫人能不气愤吗？王夫人能不开除金钏吗？王夫人开除金钏难道不是合情合理吗？

　　这里金钏儿半边脸火热，一声不敢言语。登时众丫头听见王夫人醒了，都忙进来。王夫人便叫玉钏儿：“把你妈叫来，带出你姐姐去。”金钏儿听说，忙跪下哭道：“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

　　王夫人固然是个宽仁慈厚的人，从来不曾打过丫头们一下，今忽见金钏儿行此无耻之事，此乃平生最恨者，故气忿不过，打了一下，骂了几句。虽金钏儿苦求，亦不肯收留，到底唤了金钏儿之母白老媳妇来领了下去。那金钏儿含羞忍辱的出去，不在话下。

　　“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注意，这就是金钏的死因。她自认为在贾府当白领十几年了，现在突然被赶回农村老家，那人家不笑话我吗？所以，她才哀求，“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

　　龙应台说过：中国人只会教育孩子要努力、要上升，从来没有人教育他们：一旦失败了怎么办，怎样跌倒才算上有尊严。

　　当时的金钏更不明白这些，她“含羞忍辱地出去”就基本注定她的选择。当然，王夫人绝对没有想到后果是如此严重；假如她能明白金钏的输不起的心理，必不会如此坚决赶人，因为仆人之死确实有损贾府的名声。

　　到了“第三十二回  诉肺腑心迷活宝玉 含耻辱情烈死金钏”，金钏投井自杀了。

　　果然，她被贾府开除之后，“在家里哭天哭地的，也都不理会她，谁知找她不见了。”很明显：她的家人根本没有想到做些心理输导工作，甚至可能还责备过她冷落过她。

　　这一切，都加速了她的死亡。（家里人同王夫人一样，都没有想到后果如此严重）

　　金钏之死，对于今天的从底层走上高层的女孩子们依然具有警醒意义。

（金钏自杀：典型的自己想不开（二）  我要到第三十二回才能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