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生刀客|令狐琅

    秦、汉分别从疆域、思想上统一了天下，从此人力资源从分散走向聚合，服务于皇帝这个大老板，隋唐以降，科举手段进一步把人才的“统招统分”制度化。而秦以前，人才的聘用是“双向选择”的——游士和游侠，便是穿梭于人才市场的时代精英。够得上“士”和“侠”的人，应该具备了足以安居乐业、封妻荫子的生存本领，何以还要漂泊、游走于四方呢？这得从当时时代背景说起。  

    思想多元、人才繁盛的春秋战国时期，诸侯纷争、问鼎声此消彼长，不仅融会了学术思想的百家争鸣，也催生了治国方略的百花齐放。诸侯国太小而天下太大，要将天下统一起来，没有一些奇招怪招狠招毒招是很难奏效的——各种人才，便成了诸侯国君们争夺的焦点；诸侯王国，便成了“游士”和“游侠”表演的舞台。“游”，成了先秦士人的时代风尚，也形成了人才的一种时代精神——燕昭王筑黄金台招徕四方人才被传为佳话，楚才晋用也成了一个成语典故。但士人们“游”的目的却是大不一样的，大体有以下几种“游”的类型。

    为达富贵而游

    这无疑是人数最广的一类游士，尤其到了重利轻义、礼崩乐坏的战国时期；以苏秦、张仪为代表。苏、张两位都师从鬼谷子先生而学习游说之术，用的方式方法不同，本质上却是相同的——凭借自己的机敏游说诸侯而扬名天下，忽悠当时各国国君相互制横以求自身富贵。他们在一次次失败中把握了当时的形势，抓住了“游天下”的要领，最终求得了富贵。他们的根本目的在于自身富贵，夸夸其谈，投其所好，身上散发着投机气息。

    苏秦游说诸侯曾经四处碰壁、受尽羞辱，但他百折不挠。周显王、秦惠王、赵安阳君等等，他逐个去游说，一个不成，再找另一个，自己水平不行，就发奋读书提高业务水平，以至于刺股悬梁。后来终于成功，使六国合纵，自己身佩六国相印。但最后却因一招反间计失败而被杀，并遭来天下人的耻笑。苏秦死后，张仪便大肆宣扬暴露苏秦合纵外交的短处，以苏秦的合纵外交作为反面教材，促成了自己连横的外交主张。

    为展才华而游

    这类游士以管仲、乐毅为代表，以吴起为典型。吴起是卫国人，因结仇而被迫逃亡，在与老母告别时曾经发誓：“如果我吴起做不了卿相，就不再回卫国。”很快他投到曾子门下，发奋学习，连母亲故去他都没有回家，这让曾子非常轻视吴起，最后与吴起绝交。扬名立腕成了吴起梦寐以求的事情，参加各种海选以寻找机会。吴起发现学习用兵之道更合时宜，就跑到鲁国学兵法。

    机会终于出现在齐国进攻鲁国的时候——鲁国国君想起用吴起做将帅，但顾虑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担心他向着齐国而犹豫不决。吴起太想抓住这个等待多年的机会了，他果断地杀了妻子，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这下让鲁国国君放心了，马上任吴起为将，很快击退齐国军队。吴起的原则就是谁提供他发挥才能的机会，他就投靠谁。鲁国国君不用他了，他就投奔魏国，魏文侯用他做将帅进击秦国，拔取秦国五个城邑，因此被任用做了河西守，来抵御秦国和韩国。魏武侯不用他了，他就立即前往楚国，得到楚悼王的信任直接做了相国，但终因名声太盛，外加刻薄寡恩而被楚国贵族乱箭射杀。

    为显忠义而游

    这类游士多少有些悲凉经历和沧桑感，以伍子胥和孙膑为代表人物。伍家在楚国很有声望，伍子胥和他的父亲伍奢、兄长伍尚都是楚国的中义之士，遭到奸臣费无忌的陷害，父兄均被楚平王杀害。伍子胥只身逃往于宋国，后来又展转到吴国，等候多年后终于得到吴王阖闾的信任，得以举兵攻打楚国。这时候楚平王已死，楚昭王在位，吴军大破楚军，直入楚都城，昭王出逃。伍子胥掘开楚平王墓棺，鞭尸三百，以泄父兄被杀之恨。伍子胥、孙膑其所以愿意颠沛流离那么多年，并能忍辱负重游走于诸侯国之间，就为了寻找时机彰显中义，从肉体上消灭使自己蒙羞受辱之人，即使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也要掘墓鞭尸——这在后世君臣中是难以见到的。

    比较而言，“游士”主要是为了寻求外力支持而“游”，“游侠”没有去忽悠外力的能力，而是凭借自己的身手成事，他们的“游”，一是为了逃避追捕，二是为了另谋见用。这些人没有“游士”的见风使舵和见利忘义，虽然“游”起来更为艰难，但他们身上的侠义精神，使他们少了后世人们对“游士”人格那样的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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