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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日将尽》——

(2018-10-18 21:33:48)
标签:

杂谈

书事

分类: 书及其他

如果不看作者,你绝不会相信这是出自一个日本人——其实也不能算作日本人,是日裔英国小说家——可我读的时候怎么老感觉是英裔日本小说家呢,有点莫名其妙——的手笔。这是这本书给我最大惊奇的地方。

全书由达林顿府的管家六天旅途中的回忆串连而成。起点是飘忽迷离的,越到后来回忆越深邃幽微,一以贯之的是措辞的谨慎低敛,但却是那种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吸引人的书。

旅途中是回忆往事的最好时候。窗外是变动不居的风景,内心浮想联翩风云激荡,即便略嫌苦涩的过去也会变得意味隽永值得怀恋起来。况史蒂文斯回忆中的往昔又是那么一个权力集中富贵锦绣的从前。

从史蒂文斯以管家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到得后来作为女管家的肯顿小姐现身,我脑子里一直浮现的是《唐顿庄园》的画面:起伏延展的碧绿草坪,尊贵优雅的勋爵,严谨克制的管家及恪尽职守的仆从……总之,全书整体氛围甚至府邸的最终没落易主的结局都跟《红楼梦》有点相类。而区别的是,《长日将尽》不是悲叹富贵繁华的终了,也不是历时多年引而不发的爱情,这里写的就是政治,是一个,世界一度以其为轴心旋转的所在。而这,大概也是这部作品的真正伟大之处。

 

然而,到书的结尾看着史蒂文斯在码头上跟一个陌生人的对话中无意识地涕泪纵横,我才终于明白勋爵最后是一个什么样的收场。到这个时候你就不能不惊叹史蒂文斯多年来一直奉为圭皋的所谓“尊严”在他心里是怎样一个存在:即便亲眼目睹一只老虎卧在餐桌下,也不会耽误准时上茶。真正实践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想想,一个人得有多么强大的自我约束能力,才能做到如此压抑自制到几乎冷酷的程度。而这一点,在他与肯顿小姐的几次具有“转折点”的互动中也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是一个多么不近人情的人啊。但细想这其实倒很符合或者说兼具日本人的内敛和英国人的低调气质。

 

男人的暮年应该是一个比较寥落的时期。尤其是曾经辉煌过叱咤风云过的男人。那种门前冷落的况味就更其显著。这个时候再想起生命中出现过的女人有过的可能来,呃,那滋味其实我并不能体味……还是套用作者的话比较现成:“人一旦凭借着后见之明,开始在自己的过去当中找寻类似的'转折点',我想就常常会开始觉得它们无处不在了。”

直到候车亭那一段对话,看得人真是心念俱毁。多年来的心心念念,所有情绪,最后都成为一个“比方”。是的,“一个人是不能永远沉溺在可能的状况中无法自拔的。”这,是他们各自应得的吧,求爱情的得爱情,求事业的得事业,各自求仁得仁,各人得其所哉。据说,作者写作的初衷是要“给无可慰藉之人以慰藉”。这慰藉比较稀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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