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其实可以放松一些——我说的是心态。只要你尽力了就行了，不需强求，嗯，我的意思是：你只需做到你日后想起这三年来不后悔；不辜负你这三年时光就成了……你考个二本妈妈就很满意了。你不用太……”

话到此，我开始斟酌措辞——我实在是既怕他松懈又恐他紧张，儿子突然语带愠怒地冒出一句：

“我才不考二本，不好的一本我还看不上呢。”

我顿住。

孩子渐渐长大，渐渐感知到这个社会和周围环境给他营造的氛围，感知到他对自身及他身外万物应尽的责任，感知到这个世界之所以这般运转的逻辑，所有这些其实正如我跟儿子说过的一句话，“是一个完整的洗脑过程”。然而，在他还未能认真清楚地思考这一切之前，他已经无意识地认同并接受了这一切，并开始自觉或不自觉地向着主流价值观的方向努力。而我们呢，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重复承受甚至加倍承受我们曾经吃过的苦而爱莫能助。我们不能对抗教育制度不能脱离所有我们不认同的东西而生存，我们只能与这一切同在，而我只希望他能有尽量多的快乐。虽然我知道这不过是奢望。因为成长，其实就是一个你由一个快乐的人变成一个看起来快乐的人的过程。

二

上午登上QQ，看到一个闪烁的陌生头像，打开，是25号的信息：“你好，才女，现在怎样？这么难找”

呆住。我以为一别成终古。建立同学群后，常看到他上线，从没有起过要交流的念头，我是好像已经习惯于把感觉藏在心底，他呢，二十年前就已经信奉“话到口边绕三绕”的做人原则——其实他大多时候都做不到，他不是那种心机很深的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也许他做到了也说不定。我以为我们会就这么一直相顾无言彼此打量。然而他却是说话了。我看到大家常在群里交流，好像大都变得圆融通达，只有我还是从前那副死相：对厌恶的永远也做不到欣赏，不愿搭理的永远也懒得开口。

愣了半天，看他并不在线，才打出几个字：“噢，竟然是你。  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