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2008-09-27 13:34:56)分类: 而今而后 |
昨天下午正忙得焦头烂额之间,大哥打电话过来,问我忙吗,我说在忙呢。他却并没像往常一样说完就挂,而是絮絮地说个没完。我懵懵懂懂地听了半天,一头雾水,没弄懂他要说什么。慢慢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喝醉了。哥能喝酒,常喝常醉,常醉常喝。但醉了向来都是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给我打电话这是第一次。我一边忙着手头的活,一边心不在焉地听他咕叨,诺诺应声,希望他能快点挂断。但哥哥越扯越远,说起舅舅的老病,说起表姐寄存家具始末,及表妹的文凭,然后说到二哥和妈妈,声音渐渐变得哽咽,最后呜呜地哭起来了。我呆呆地听他诉说,眼泪早已流了满脸。终于没说出一句安慰的话。突然的,他剪裁地说,就这吧。挂掉了。而我仍在握着听筒兀自怔怔。
我们兄妹三十几年,我好像从没见大哥哭过。他从来都是隐忍而宽和的,做人很用心。我能感受到他的压力,但却不能分担。我想不仅是我不能分担,即使贤惠如嫂子,有些事情,有些时候,也是不能帮他分担的。一个人,生命中有多少苦,是必须要用眼泪来宣泄的;又有些多少苦,是用眼泪也不能宣泄的?而作为一个男人,大哥的眼泪就尤其珍贵。我们兄妹四人,都继承了妈妈的性格,不是那种“擦破点皮就呼天抢地,痛不欲生”的人;但我们也都继承了妈妈的命运(不是说命运也是世袭的吗)——劳碌。虽然都并不是过着“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的窘困生活,但在物质变得如此切近的今天,纵解劳生一梦,却都终不免碌碌不休。
如果是朋友,我或者可以安慰几句,但正因为情当手足,我什么也说不出,估计他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