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代重的艺术人生——
(2012-07-18 15:27:38)
标签:
张代重故宫中国艺术家供稿文化 |
分类: 书人小记 |
诗书画印熔一炉
(发表于2012年8期《中国文艺家》)
丹青点醒儿时梦
对中国古典文化艺术的钟情,其实一直像一颗种子深埋在张代重的心里。在他不能自我规划的人生里,似乎是走了一个极大的弯路,划过一条厚实的抛物线,直到退休,这粒种子才得以回归土壤,破土而出。
张代重先生早在十岁时就显现出绘画天赋。他手握蜡笔,描绘出一幅《下课十分钟》的热闹景象,后来发表于1956年的《中国儿童画选》,不仅赚得六元的稿费,还参加了俄罗斯和波兰的儿童画展。这对童年的张代重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发现和嘉奖。老师鼓励他报考中南美专(广州美院前身)附中。但小学校长对他父亲说,这孩子语文数学好,还是往科学家或工程师的路上走吧。就这样,张代重免试进入了别的初中,从此走上了与童年兴趣迥然不同的人生。
1968年毕业于清华大学机械系的张代重,先后在沈阳第一机床厂、中国船舶工业总公司所属461厂工作,历任技术员、车间主任、厂长。1989年调入武汉市人民政府,曾任武汉市经委主任、中共武汉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副书记,市人大副主任。直到62岁后,才与画笔第二次握手,为此亲刻一方篆印:“六二后学画”,以兹纪念。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回归旅程。所以,他总说现在的艺术生活,其实是在圆自己儿时的梦。
张代重先生以他过人的智慧和深邃的目光,将自己对中国古典文化的钟爱,锁定在传承与创新的执著道路上。他以古诗词为源,向书、画、印,甚至京戏等多个领域潜流辐射。仿佛花开一束,各表一枝。他对中国民族文化代序的使命之重,一如他的名字,是与生俱来,又是与日俱增的,葆有一个赤子饱满的创作热情和讴歌姿势。笔者大胆推测,如果再借给张代重先生三头六臂,他手执的文化艺术之花,可能更加繁茂,多姿多彩。
明代文人王世贞在题蟹诗中质问:“横行能几何,终当堕人口。”张代重认为螃蟹横行不假,但何曾霸道过呢?而且,从仿生学角度看,螃蟹八只脚非常灵活,多足而且重心低行走很稳定,两只螯粗大有力、关节精巧、夹取动作又灵又紧,这些特点给人以启迪,设计机械手和机器人时还借鉴其优点。于是他以诗为螃蟹正名:“不曾霸道只横行,巧有八足步轻盈。比比直行横独我,无图领异标新名。”体现了诗人公平处事,善良待人的品格。
张代重所描绘的意境,往往是静动互补,浓淡相宜,清新爽人,耐人寻味。《东湖冬日》是冷色调的远景勾勒,以落叶萧疏、水中山影、湖上空舟、寒江独钓、远天归鸥组成静谧的意境;而《鹊踏枝·东湖朱砂梅》则是暖色调的意笔点染,尽管“雪霁梅林春未到”,却见“漫岭新蕾,除却蜡梅早。一树朱梅开一朵,领风独占寒枝俏”,从中可窥见桃李思春、花骨透红的繁盛景象。
在散曲《故宫随想》中,张代重以工笔写真描绘出宫阙气派,纵乾坤扭转,却霸气犹存,尽是王者色彩。诗人感叹:“四方城中,演过千年兴衰。功过常有,当代评说,是非难明白。”他从历史哲学的高度,尖锐地指出人的历史感是同当代意识观照下的价值取向紧密相关的。“每一代人都觉得真正的历史只是现在,只是今天才开始——对人们来说,眼前的现实感觉如此强烈,因为过去的已过去,将来的还未到来,此刻惟有与你同在的现在——这是一种颇有趣的现象”(艾特马托夫:《生活与回忆》载《“冰山”理论:对话与潜对话》第320页)。其实这也是一种局限,人们往往没有意识到“过去的”尚未过去,“将来”的正以有形或无形的方式到来。如果拉开时间的距离,“无数干戈对与错”,就“太些微”了,重要的是“同铸宏业”,走向未来。
张代重先生还对词的广为传颂和遗存作了思考和努力。他认为词与曲联姻,才像红花绿叶,相扶相携,相映生辉,进同前进。他试举一例,苏东坡的《明月几时有》,岳飞的《满江红》若没有歌唱家的演唱,便不会在民间那么传唱自如深入人心。事实是很多经典的旋律我们记住了,词却一时想不起来。而有了曲,才使词有了依傍,有了飞翔的翅膀。他说给词谱曲,是正本清源,是给词穿衣,这样词才能更光鲜地行走于世间,被广大的受众所认知并接受,文化也才能传承。他有二十首词,已被武汉市京剧院资深作曲家李连璧谱曲,并由陈幼玲、张慧芳等演唱。他还有个愿望,就是举办一个由他作词的专场音乐会。
诗人作画,也多了一份诗的意趣。张代重的画主攻花鸟写意。一花一草一物一鸟都带着诗人独特的生命体验,性情自然,意味无穷。不工笔,只写意,又恰似诗人洒脱清新重精神内核的为人风格。他的画充分调动已有的知识储存和生活经验,将声、光、色、态描绘出来,再配以诗,起到画龙点睛提神醒脑的功用。如他画两只鸭,红喙红脚白身黑尾,色泽分明,左上方是两枝怒放的秋菊,黄紫并蒂,墨叶相间。右题“菊黄君更知”,或题诗:“见过春华今又思,兼风兼雨才秋实。莫言只解春江暖,却是菊黄君更知”。与苏轼脍炙人口的“春江水暖鸭先知”相映成趣。作为一个进入人生暮年的诗人和画家,张代重更能体悟一个人走过的四季的艰辛和每一种收获得来之不易。
“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枝大道生”。学机械出身的张代重先生没有工厂的匠气,也无官场的官气,却能将一双巧手一份灵性一身精微挥斥于方寸之石,一笔一刀,打造出篆刻的新天地。他制的印,或粗犷遒劲,或轻盈灵秀,或古朴厚重。讲究粗细、纵横、动静、浓淡,疏密互溶,节奏变化,拙中见巧,野中藏雅。他给人制印,强调印文的不拘一格,贴人贴心。如,一个集团公司的总经理请他刻一方“淡泊名利”之印。张代重不想让别人说他是故弄玄虚,商人可以不作营利小人,不唯利是图,不为一已私利,但总要为集团谋利啊。于是他改刻印文为“尘外便是我”。一位劳模快退休了,他送上的印文是“不向胭脂借淡红”。一位儿童作家求印,他刻的印文是“此心惟与少年童”。
张代重先生很推崇南朝著名画家宗炳倡导的“澄怀观道”的审美理想。正所谓“非人磨墨墨磨人”。他在传承和创新古典文化的道路上,以古诗词为本为源,将诗书画印熔炼一炉,德艺其中三昧。文化需要经济搭台,经济需要文化支撑。退休后的张代重先生还兼任武汉工业经济联合会会长、武汉质量协会会长。协助政府为企业做事,帮企业排忧解难,这是一个文化人永不停歇的社会担当,或许也是他选择的一种文化长青的理想捷径。
代序之重,代代相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