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美（我的生活小品文15）

吴振中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真正的美似乎是年轻人的专利。时尚，新潮，少男少女们的追求，处处散发着青春的魅力。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来说，再怎么涂脂抹粉，也绝不能吸引，就算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若是穿得花枝招展，扮得火辣撩人，恰似东施效颦，过犹不及，沦为笑柄。而我一个大老爷们，如果也想在“美”的世界里折腾，那算是“臭美”，似乎就有点恶心。

“臭美”是什么样的美呢？它就真的“臭”吗？“臭”这个词真是有趣，百度词条上说，臭，表示秽恶之气（如臭皮囊），也引申为厌恶、狠毒的贬词（如臭架子），还可以用作动词，意为失效（臭弹），但其意不止于此。“臭”居然还可以表示程度很深，还可以作为名词，意为“香气”（《易·系辞上》:同心之言，其臭如兰）。那么，臭与美的搭配，就很有歧义。但在日常口语中，臭美就是一种调侃，并无恶意。最近，我就狠狠地“臭美”了一顿。

学校要搞校庆，为了拍摄效果和宣传的需要，就给我们老师每人定制了一套“中档”西服，既便如此，衣服也是很高级的样子。说真的，我平时在穿衣上并不讲究，打扮自己更是前所未闻。我穿衣风格就是简单和休闲，从未有正式的穿着。作为一个教师，每天要与粉笔打交道，灰尘免不了，就我懒散的性格而言，更是穿不了什么“好”的。所谓“西装革履”的完美组合，在我身上从未发生过。就是有机会穿，我也会感到“别扭”和不舒服。看到别人“笔挺笔挺”的样子，我也很羡慕，但羡慕归羡慕，我并不奢望。“朴素”是我的“标配”，管它“美”与“不美”。

定制的服装提前到了，我竟然是第一个领取的，不是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而是我下课路过的时间正好。衣服是量身定制的，穿起来很是合身。我不断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想要梳出满意的发型。无奈人到中年，头发稀疏，梳来梳去，也就那么几根。人们说：混得差，头发向前趴；混得好，头发往后倒。我呢，一名普通的教书匠，差，也不至于；好，又谈不上，但在发型上从不勉强。于是我就梳了一个“大背头”，有着“领导”的风范和“老板”的模样。西装是正装，平时很少穿，今天试穿，感觉超爽。“人靠衣装马靠鞍”，西服一上身，气质就飙升，感觉活着的信心都在增强。有人“对镜贴花黄”，我就“对镜摆造型”，前后走两步，左右转转身。嘚瑟几下：嗯，不错；嗯，还行。感觉是如此的开心。当我得意的眼光落到我脚上的休闲鞋时，顿时就慌了神。“这也不搭配呀！”我想。从上身看，那是简约不简单，尽显优雅品味，那非凡的气质，造就了精致的人生，一看就是成功人士。可再看脚上的那双鞋，二层牛皮橡胶底，还是网上打折品，真是大煞风景，一看就是落魄子民。好好的西服在身，总不能被一双鞋子给拉垮了形象，降低了好评？“好马配好鞍”，这是“狄德罗效应”，于是我赶紧到专卖店订购了一双锃亮锃亮的“真牛皮”圆头皮鞋。这下，我焕然一新。在镜中这么一瞧，真带劲。嘿，我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我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穿西服合影拍视频是集体行为，学校的要求，大家都在换洗穿新，我也不能例外。在拍摄当天，老师们个个欢声笑语，开开心心，为了学校的宣传，我们当然要表现出应有的“精气神”。为了效果，学校又慷慨地为我们准备了领带和方巾，这下老师们可就是“颈”上添花，气质升华，臭美深深了。说来惭愧，拿了一条领带，我却不知道怎么“打紧”，看着同事们熟练的手法，我突然觉得像是“下里巴人”。我往脖子上一套，胡乱地扭扭，捏捏，像是在系红领巾。哎，尴尬，尴尬，要命，要命。看来我与“美”无缘，气质更不行。最后还是找“专家”帮忙，打了一个“成品”，可以反复使用，不用费心。合影时，“臭美”的不止我一个，我却很用心。这一刻，定格了一个“臭美”的我，衣冠楚楚，楚楚动人，我微笑，仿佛一下子从秋回到了春。

集体合影后，我将“臭美”的品行再次升级，我要求同事给我变换着背景，拍几张单独照，发发朋友圈，再来过把瘾。像我这样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与帅又无缘，也只能“晒晒”夸张的照片找点自尊。“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个社会“能装还得装”。我来修图加美颜，你来点赞加美言，我的虚荣心便达到了极点。“臭美”就是为了炫耀，管它真不真。我不讨厌虚荣，但更提倡虚心。脱下这套西服，我又是一个平凡的人，我继续拿起白色的粉笔，书写我光辉的人生。

2024.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