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发生在8月30日，我带奇奇从怀柔第二次爬山回来次日的清晨。

我放开奇奇让他在草地上跑，他跑过去找小白羊玩。小白羊一般留守在洗车场旁边的一亩三分地上，从来没有人栓着小白羊，可是他很老实，不会跑得太远。当有狗狗过来遛弯时，小白羊会跑过来蹭蹭我们，也会跟几只狗闹闹。有几个狗主人同情小白羊，譬如老王阿姨，有时候带点儿吃的过来；有不少人觉得小白羊非常聪明，本来是名贵的犬种，但是没人管理，看上去像只肮脏的流浪的羊。也有像丹妮爸爸那样很讨厌小白羊的，叫他是“丑鬼”，也不允许他接近丹妮。

小白羊看起来非常老了，牙齿磨平了一半，黑乎乎的，身上的毛都打了结，眼睛被毛发埋起来，眼角积了厚厚一大块眼屎。我给他清理过一次，他老实地抬着头让我给他弄。他的眼睛非常清澈，白白的，有一点点发蓝，眼珠有点豆，看不到他的眼睛里。楼上的老吴说小白羊身上的毛都是死毛。我还想，今年已经迟了，明年夏天要给他把毛都剃掉，长出新的活的毛。每次看到我，他都跑过来蹭我的裤腿，让我摸他的头和脖子。跟奇奇比，小白羊其实要乖巧和聪明的多，他似乎完全明白你在说什么，甚至有一次他还帮我把奇奇引回我身边，帮我抓奇奇归案。小白羊对每个人都流露出留恋的神色，好像希望给自己找一个新主人。狗狗是需要与人陪伴的动物，他们天生不是享受孤独的。他已经许久没有主人的爱抚和关怀了。

之前我并不知道小白羊是公还是母，他肚皮下的毛又脏又厚，我试过好几次看不出来。问别人，大家也都不知道。在夏天茂密的草丛里，小白羊甩着头飞奔的样子让我记忆犹新，他四条腿上的长毛飘动，很有西部牛仔的奔放劲头。因为那个样子，我认为他是条公狗。但他跟奇奇并不打架，跟丹妮也不打，跟奇奇不打架的公狗只有两条，就只有卡卡和小白羊。卡卡是只幼年的憨态可掬的萨摩。——直到那天早上，我才知道小白羊是母狗，而当时，她正在发情期。我一时没有留意，看到奇奇已经骑在小白羊的后面，黏在一起，我去拉他们已经分不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配狗。当时，奇奇是骑在后面，我去拉奇奇转过身，与小白羊成了屁股对屁股的姿势。两条狗傻呆呆地在原地站着，屁股黏在一起。我拉也拉不开，我很纳闷是不是发生了事故，要不要带去医院帮他们分离开呢。我想如果是这样挺麻烦，两只大狗可不好运输。我也不敢硬掰，奇奇疼得直叫。我左看右看，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持续了有十几分钟，突然，两只狗狗之间的张力松开了，奇奇的小鸡鸡拿出来了，他自己蹲下来舔，似乎有点痛。

这时候，我看到高碑店的老大爷带着培培走过来，我跟他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给我普及了一下配狗的知识：说这就是配狗，多的要持续半个多小时；必须是在母狗发情期里，如果不是，母狗是不肯给公狗骑的；公狗会循着母狗发出的气味找来，母狗会选择自己喜欢认可的对象来交配（小白羊还真看得上奇奇）；公狗插入的动作非常快，母狗体内就像是有个卡子把公狗的鸡鸡卡住，直到交配完毕才会松开。这就是自然界为了生存而生发的本能，来保证配种的过程完成。老大爷跟我说，这就跟人之间的事情一样，两只狗看对眼了，两厢情愿，奇奇正是壮年，非常渴望这些事情，一旦开了荤以后消停不了。他让我回家后给奇奇补补，这些事情比较耗精力。我没有当回事，我不想把狗狗当男人去对待。

如果现在来看，当时真是我的失误。奇奇之后到处找母狗要上，甚至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把奇奇送到训练营跟这件事情有直接的原因，因为后来我根本管不了奇奇了。没有母狗在附近还好，只要有，奇奇就拼命要挣脱，要去上母狗。但是事情已然发生了，不再多说，只说后来的事情吧。

我很担心小白羊会怀孕，生出一窝混种小狗无法养育，就有点造孽了。上网查了查说是有给狗狗吃的避孕药，说是48小时之内吃，混在狗狗的饭里。我本来打算去狗市买药，散步时遇到王磊，就是那个很会说话的小孩的父亲，他在狗市上卖狗和狗用品。我向他咨询，他说吃药没用，只能等着看是否会生育，按照小白羊和奇奇的情况，怀孕概率为70%-80%。狗狗怀孕到生育的时间是2个月，黑白天算是4个月，所谓猫三狗四。算来10月30日就会生小狗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等着，如果生了就尽量送出去给朋友养...

奇奇是只哈士奇，是雪地狼族；小白羊是巨型贵妇，像只羊。丹妮的爸爸一听说这件事就乐得哈哈大笑，说这真是狼爱上了羊，他很迫不及待看到小白羊生小羊，巴不得小白羊一定怀上他才满意。我跟丹妮妈说，真不知小狗仔是该长长毛还是短毛，是该白色还是黑色，是该卷毛还是直发。两只狗狗的体型倒是差不多大小。

奇奇在过去一直不是很喜欢小白羊，常常会躲着小白羊走。那天之后，奇奇倒不会主动跑到西头去找小白羊，但是每当靠近洗车场的时候，奇奇就会跑到草丛里去找小白羊。头几天，奇奇趴在小白羊身边，守着小白羊，那个情景还颇有点感人呢。可是后来我看到奇奇其实是不断找机会要上小白羊。这时小白羊不肯再让奇奇骑了，奇奇逼得急了，小白羊就用头拱奇奇，并且怒吼一声，吓得奇奇向后一退。有一次看到超级滑稽的一个画面：小白羊无精打采地半蹲在草丛里，奇奇跳在小白羊背上蹲着使劲。我赶快把这个小流氓狗拉走，奇奇到也不是非常留恋不肯走的。——这就是狗狗的好处，比较活在当下，过他能过的日子。

后来我去看过小白羊几次，实在看不出来是否怀了孕，她的肚子总是鼓鼓的，好象是怀上了，又好像是没有。只好等到十月底再看吧。小白羊自此之后总是很安静地在树后面趴着，不再有如牛仔般狂放飞奔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