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不懂夜的黑
(2013-04-30 22:29:06)
标签:
蒋殊小孩子白天夜散文 |
分类: 阳光下的蜀葵 |
我哭了,那么伤心地,我哭了。
可是,你们还在旁边笑,那么开心地,笑。
你们这些可恶的大人!
是的,我是一个小孩,可我也是伤心了才哭,我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去哭。我的眼泪,也是从眼睛深处流出来的,与你们一样。为什么,你们总是不重视我们的眼泪?总是觉得我哭一会儿就会好?
告诉你们,这一次,哭好久,都好不了。
我在哭,真的很伤心。知道吗?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就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是去一座与这个地方截然不同的城市。如果去了那里,她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也就是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再也见不到,是什么概念?越想,越可怕;越想,越难过;越难过,眼泪就越控制不住。如果你们也要面临一个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是不是也会撕心裂肺,伤痛欲绝?
听,你们又在用不负责任的话说小孩子,还在说小孩子的哭如同玩游戏。这叫什么话?游戏是游戏,分离是分离。游戏时的眼泪是沾了水抹上去的,分离却是从心底涌上来的。小孩子的分离也是分离,小孩子的伤心同样让人欲罢不能。
别再说我们不懂。如果不懂,我就不可能哭得这样伤心;如果不懂,我就不会恨你们冷漠无情。
你们知道,我们之间的友谊有多深?我的铅笔坏了,一定是她第一个借给我;她的钢笔没墨水了,一定是我第一时间递给她;我挨了老师批评,一定是她第一个过来哄我开心;她受了妈妈的训,也一定是我第一次抚慰她心灵。她的一条小红裙,我们偷偷换着穿;我的一双白凉鞋,也是一人穿一周。
如果,如果她走了,我的上学路上会有多空虚?如果她走了,她今后的课堂是不是也一定空荡荡?
大人们,你们应该知道。从懂事起,我和她就玩在一起。周围谁都知道我和她天天在一起,学校里谁都知道我们俩好得像彼此的影子。我和她,就像两个无法分开的孪生姐妹。哪里有她,就会有我;我去哪里,一定有她。
你们说,你们说,我和她这样好的关系,她怎么说走就要走?我和她不能左右大人们的意愿,是不是只能伤心地哭?
我很伤心,很伤心地哭,可你们却在笑。
我边哭,你们边笑。甚至我哭得越厉害,你们就笑得越控制不住。你们笑“小孩子嘛,怎么还能难过成这个样?”你们笑“小孩子嘛,竟然还知道伤心?”你们笑“小孩子嘛,怎么竟哭起来竟然哄不住?”
我不想和你们辨解,我更不想再听你们说这些毫无趣味的鬼话。我以一个小孩子的名誉起誓,我是真的伤心,我无比伤心,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伤心。我还想告诉你们,如果友谊有眼睛,它一定不会歧视孩子,一定不会从它的队列里摒弃孩子。
我们这些孩子,深深地懂得友谊。有了友谊,我们的学习才会互相向上;有了友谊,我们的课余时间才会丰富多彩;有了友谊,我们才能化解那么多不顺心不如意;有了友谊,我们也才会更懂感情。
我原以为,对感情,你们一定比我们更懂。我原以为,在你们面前哭,你们一定会伸出温暖的臂膀,一定会蹲下来,一定会用大人们善用的那些哪怕是美丽谎言,帮我打通郁在心底难以解开的结。我哭,当然是极度伤心。我知道,不管哭多久,她的远去都成定局。我只是想用哭来表达我对她极大的不舍,以及我心底极大的难过。所以,我肯在你们面前哭的另一层含义,还是因为她不在我身边的孤独。就像我和她,不管谁哭,另一个人一定静静地拉过对方的手,慢慢问,慢慢说。再大的难过,也会在这样轻风细雨中融化得无影无踪。
看,你们,就是你们,又让我想起她。可是她就要走了,从此,没有人会像她那样安慰。而她到了遥远的地方,是不是哭的时候也会像我一样特别孤独?
想到这些,我就会哭的更凶。我知道,此刻,她也一定坐在她家的小院子里,孤独地哭。其实,我们好想走到一起,泪眼相对,抱头大哭。可是,我们都知道,那样的话,一定会更加引起你们的不屑和嘲笑。
不是吗?瞧,你们从我身边走进走出,干自己该干的事。你们笑够了,看够了,你们现在连看我一眼的兴趣都没了。我知道,如果我再哭得久些,你们不仅不会安慰我,还会反过来训斥我,训斥我为一点摆不上桌的破事哭一下午还不如帮你们剥两头大蒜来的实在。
你们,真的不知道我的伤心?你们,就没有做过小孩子?你们做小孩子的时候,没有过伤心事?有的,一定有的。可是,为什么做了大人之后,就会忘记小孩子的事?
你们总觉得,小孩子的事就不叫事;你们总以为,只有大人的事才能摆上桌面。你们总是严重侮辱我们的心理,轻视我们的感情。世界是平等的,有大人,也有孩子。孩子的世界,也是世界,怎么就总是得不到你们的重视?
所以,我以一个小孩子的名义,严重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