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响过,便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很容易使人想到自己的年龄,想到走过的路。
门外的积雪覆盖在篱笆和树枝上已有多日,仍未融化。路过盖着积雪的庭院草地,心里总感到多一层冷意。按照老人的说法这是雪在等伴,如果久日不溶,定然要再接着下雪。
也许明后天会有大雪降临,我感到屋子里确实很冷。
一个人独在房间坐,我喜欢听听音乐,可收录机坏了,无法放曲子,我便坐在桌前打开了从办公室带回的报纸。
我发现报纸里夹着一封北京来信。打开一看,是一位从未见过面的《人民日报》文艺部刘虔编辑的来信。他的信是
1996年10月22日写的,是因为忙,信推迟了发出。信的内容是告诉我:“我重读了你的《山野忆桥》,发现结尾似乎很突兀,仿佛有虎头无虎尾。在我的印象里,似有个很好的结尾的。结果,我一查留下的大样,果然失落两句话……太遗憾了。文末的升华实在是此文的灵魂。抱歉!请谅!”我写作达20年,发表了数百篇散文。发表的文章中掉字、错句,去首丢尾的事情实在太多,我自然谅解编辑编校那么多稿子难免不出差错。像刘虔君如此认真的态度真使我感动。从简短的来信中,我感到他的文心和对作者心境的充分理解。这是人之间最可珍惜的友谊和难忘的相互尊重。读这样的信,我心里很热乎、很激动,全然没有了置身冬雪之夜的冷寂感觉。
我曾读过刘虔君的大著《大地与梦想》,他在《我与诗》中曾这样写道:
“写作于我是一种快乐的苦役。服役时,愿独处一隅,孜孜以求,不惮删改,务臻精美。”好一个写作是服苦役。因此,刘虔君才悟出“务臻精美”的深刻。就凭他重读我习作的感觉,便知道一定少了什么,可见他的善解人意。他终于在留下的大样中找到了失落的那两句话:
不要以为桥不通人性,
它会审视从它肩上走过的每一个人。
新年已过去10多天了,新年的雪花也早给诗人们带来灵感,在茫茫大地孕育着灿烂的想象。我想到刘虔新年给我寄来了他去年写的信,我觉得我应当最真诚地表示我对他的感情,珍惜他对我文章的尊重。我决定要给他寄一张迟到的贺年卡。
在我工作的地方购买贺年卡,尽管跑了许多书摊小店,我自己都遗憾它的平常,缺乏能表达我们之间感悟的图案和文字。
惟一的办法,我只好在贺年卡上写下这样的话:
你说过,什么都可以丢失,
惟独不能丢失的,是你自己。
可你因不丢失自己,却常心里想着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这使我想起枝头洁白的积雪,为何还不回到温暖的家,
却还要在寒风中折磨熬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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