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一场大雨,又洗出满地殷红。
一清早起来,便沿着那湿漉漉的曲径,把一片片散坠在地上的花瓣扫进径旁的青草地里。绿茸茸的草地上,便缀满了花泪。
此刻,细凝眸那花树,已是枝简叶疏,仅留几星残红厮守着枝头的嫩绿。洁和树已构成了眼前的风景,那是一幅极庄严的人生沧桑图。这叫他极清晰地感觉到洁眼角的泪涩和花树的寂寥。
这是一种失落和悲凉的感觉啊!
原先,洁的男人和他是很要好的朋友,双方情如兄弟,经常两家人在一起相聚,从不说隔墙话。而他确实是一个不寻常的男人,有才华,有风度,能诗善画,会弄弦泼墨,事业上也颇有成就,洁对他钦羡之至。缘于此,他们之间也如兄妹,坦诚相处,或同郊游于山湖,或共歌于舞厅。有事找他,问他,谈人生,谈生活,也谈爱情。世上那存有嫉妒之心的男人、女人便捕风捉影地生出些无端的闲言碎语来。洁自然心酸,为了袒露自己的无辜和纯贞,虽时常能碰上他,也只好避道而行。每遇眼光相撞,无不现凄清之光,真如眼前这雨打花树,酿出一副单色无情画。
日子久了,自然都感到生活异样的沉重。一个阳光还很明丽的傍晚,也是在这花树边,他安慰洁说:“女人一生也似花。只要有过灿烂,有过美丽,有过鲜艳活泼的时候,也就够了,不要叹息。”洁便答道:“没什么,在经历如花似锦的日子里认识了你,我也就不再遗憾了。”又说:“你的出现,让我感到生活加重了色彩,我也不再有别的企望,我没有想拥有你,但我欣赏了你。欣赏是一种美丽,可以净化人的灵魂。”他不无伤感地回答:“世界上只有时光留不住,但我们留住了时光赐给的那份情缘,要知道圣洁的爱是永恒的记忆。”
他早已有这种感觉,洁是一个聪慧痴情的女人,她并不委屈自己的丈夫。她只是在精神上,在心灵深处,追求爱情的完善与和谐。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享受,或者说是一个漂亮聪明的女人一种最理智的潇洒和浪漫。难道这也有错么?也需要别人来诅咒和自己的男人来抱怨么?
洁是渴望男人的关注和重视的女人,因为她有那么美丽的琴心真爱要倾诉。她不希望身边的男人一天一天变得陌生起来。
她还在打扫庭院。在这个即将升腾霞光和热气的世界里,她又在尽心修饰这片风景,想让它更美丽,更宜人。
可她已无心再去塑造自己的美丽了,她知道,明天还会有风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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