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长沙已是午夜。

    在车上我就掏好了钥匙，不忍惊醒劳累了一天的妻子。可我家窗口的灯光，却给我的心投下一片温暖。

    妻仍未睡。

    不待我走近门口，门已打开。妻子接过我的行李：“你先喝口茶，我送司机去招待所。”楼梯间便响起了她的脚步声。

    喝了妻子泡好的茶，我洗过澡。妻便给我吹已经埋藏着丝丝银缕的满头湿发。吹着，她又告诉我：“昨日见到小雨，她说，你回来要送书给你。”

    “啊!”我仅回答了一个字。

    次日早晨，妻子一起床即拔动了电话，告诉小雨我回来了，请她过来玩。然后又把听筒给我，让我和小雨说话。

    临近中午时，小雨风尘仆仆地来了，她仍然那样清丽、白润、素雅。我说：“许久不见，似乎胖了些。”“不，是老了吧!”接着她说，“男人不易老，女人却怕老。”其实男人同样易老，我眼角的皱纹和鬓边的银缕，早已赶走了青春的影子。

    从精巧的皮包里，小雨掏出一本很精美雅致的书递给我。我接过《心巢》散文集，看着扉页上小雨秀丽的字，忽然使我想到9年前我出版诗集《月之梦》时小雨为诗写序留下的那行行娟秀的字迹。是谁在一篇文章中写到小雨，说她的成熟多半是由丰富的情感孕育的。因之，她总是充满着温馨的笑意和青春的风韵。我和小雨海阔天空地谈了许久。妻子一边做饭，又不时过来说上几句：“我看过徐莉写你们几个女同胞的散文，我感到那种生活才真实，才有意思。”

    妻子比小雨大几岁，她们曾经有缘同过几天学。我想不到心境会这般相近。我从未问过妻子对小雨的看法，但从她们的谈话气氛中我读到了女人的世界。

    在吃饭的时候，小雨继续阐明了“女人怕老”的思想。我当然理解女人。我认为这是一种理智或者说是对自己的一种珍惜。于是我便说：“所以写文章，就要求一个坦然，一个轻松，一个纯真，一个宁静。我最怕别扭地生活，故弄深沉地做人，把一个平凡的自己，装饰得道貌岸然，实在是苦了自己。”我又说，“小雨你现在尽管没有那些名作家、名记者的光环，但丝毫不影响你的柔情、从容、友善和美丽。看，这样多好!”

    其实男人也不愿自己老，当然也不愿身边的女人老。但愿在流动的岁月里，我们都能夫唱妻和地创造一个永远年轻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