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瓜不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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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安茂往事 |
分类: 顺手随笔 |
童年往事.瓜不可指
老家是木头房子,门口倒垃圾的地方因长期堆积果皮、菜叶、木灰而显得土地肥沃,于是母亲在旁边种了两颗南瓜,父亲并在那搭个简易的挂架。每天都能看着那瓜藤慢慢延伸往上爬,每隔两三天就增添几片叶子,两个月后,南瓜藤就爬满了瓜架,同时开满了喇叭状的南瓜花。有时候大姐会抽剪一些瓜花和瓜叶炒来吃,我是不大喜欢吃的,那东西太粗糙了,满满的纤维难以下咽,父亲也不让我吃,他担心我消化不了,不过几个哥哥和大人吃的吧唧吧唧的,很好吃的样子。突然又有一天,我发现在瓜叶里面影影约约吊着几个碗口大的南瓜,青涩圆润,甚是可爱。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跑去告诉姐姐,姐姐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地回了我一个字“嗯”,看来她早就知道了。也许家里就我一个人不知道而已,只有我这种五岁的小屁孩才会因为发现个南瓜都会欢呼雀跃,他们几个早哥哥已经到了全村偷瓜偷果的年纪。
没人搭理我,于是我一个人又百无聊赖地去瓜棚下面数瓜。
“一个,二个、三个........”。
“天,你莫指它!”姐姐朝我飞奔过来,抓着我的小手猛的一顿拍打,边打边教训“不能用手指它,不然它会死的”。一本正经的让我保证不会再指瓜她才放心走开去忙活别的。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不就指了它一下吗?我就不信它被我指一下就会死,于是在姐姐没有看到的时候,我又朝那三个瓜挨个的指了一遍。过了几天,远端的那两个小一点的南瓜都开始慢慢变黄,越来越黄,又过了几天便掉在地上了,我想它们大概是被我指死了,我便再也不敢告诉姐姐在她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我又指了那两个瓜几次。不过还有一个瓜也被我指了,但没什么变化,依然青涩圆润可爱,可是它再也没有长大,我每天都去看它,不指打它,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没什么变化。貌似我这么一指,这三个瓜就“两死一残”了。
在农村不知道是因为风水需求的讲究,还是生活习惯。很多人家都会在门口种瓜。邻居大伯家也一样,他们也在门口种了两颗南瓜,不过是夹在架豆里面种的,有瓜有豆,长得总算那么纯粹,终归没有我们家的好看,不过还是结了好几个。有一次我看到大婶站在那点着头,全程不抬手点数,喃喃语到,“一共八个”,然后满意地回灶房端了一盆水出来浇在瓜根上,手带着盆一甩,腰一扭就回正房去了。
一天中午,大婶在门口与瓜棚中间的的水泥坝上晒了稻谷,我就坐在我们家门口玩耍,看到她家的老母鸡带着一窝小鸡仔在吃她晒的稻谷,但是我就是不去驱赶那些鸡,我静静地看着,突然她从房子后面的地里抱着一堆萝卜菜冒出来,“哟吼”一声,把一群鸡仔吓得四处乱飞,也把我吓一跳!还朝我笑着说,让我没事帮她看着鸡不要去吃稻谷,还向我妈告状,说我不帮忙,于是在大人的窃窃私语中,我成了坏小孩,说我是小气包。
从那以后我跟邻居大婶算是接了不大不小的梁子。我每天都要悄悄指很多次她家的南瓜,挨个指,每个都指几遍,指完门口的那八个瓜,连同房子周边她家菜地里那些不远不近的,能看得见的瓜都被我指了个编。连指数天,邻居大婶家的瓜居然安然无恙,每个都依然圆润光滑可爱。直到有一天那些南瓜都一一开始泛黄,最后变成纯黄,金灿灿的那种黄。我想大概它们都被我指死了。突然间,我有一种犯大错误的感觉,每次看到大婶都不敢直视,心里充满了愧疚,更不能说我曾经无数次指过她家的瓜。当一个小孩充满负罪的秘密,那是满脸的不快乐,不笑也不多说话。母亲以为是我晚上梦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导致我魂不守身,还跟父亲商量要请会跳大神的大姑给我驱邪。
不过没多久,我看着大婶满脸笑容,走路带风,来回把那些被我指死的大瓜搬回偏房,整齐放了六大牌排,然后层层叠放得像一座规规矩矩的小山,她一个人来回搬了好几天,最后还站在那堆死瓜面前用右手食指挨个指着数,我心里在想“大婶可真傻,居然不知道那些南瓜都已经被我指死了,她一个大人也不知道南瓜是不能用手指的,不然它会死的。这下这些瓜算死了两次,死透啦。”,大婶数完后出来面带微笑,半带调侃,半带显摆地跟我妈说:“今年我们家的瓜可结得真好,大大小小拢共收了98个南瓜。”,还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哎,就差两个满一百了!”,仿佛平时学习很好小学生的期末考试考了99分,开心之余稍微带了点遗憾。母亲听完大婶的感叹,满是羡慕,然后拿着镰刀轻快地把我们家门口的瓜藤全部割扯了,里面居然埋着几个大南瓜,比邻居大婶家的大个饱满,不过跟她家的死挂一样黄灿灿的。此时,我负罪的心里增加了一层纳闷,这几个瓜我可没有指过,他们怎么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