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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泉二中刘兴杰老师的《馒头伴我四十年》获盟散文大赛二等奖

(2013-04-08 16:4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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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内蒙古兴安盟突泉县太东乡霍家屯。

现在的我,住在突泉县城。

每每去乌兰浩特路过太东乡中学时,我便开始无边无际的回忆,在回忆里,总是伴着馒头香。馒头香里,爸爸迈着大步,一步一垄台朝着家的方向,爸爸心里叫着我们的乳名:“二柱子、小丫、bénlou(东北方言,意思是大额头,字典没这个词)、小田,马上就有馒头吃喽。”

 

我爸是太东乡中学代课教师。裤子膝盖处、屁股蛋位置都打了补丁。那个时候,妈妈总是在煤油灯下把裤子递给我爸爸,极轻地声音:“刘占武,明天上班可以穿了。”爸爸看着屁股蛋两块半轮月缝合在一起好似一轮满月的补丁,以无限畅想的眼神看着地中央放尿盆的地方,说:“明天学校改善伙食。”我边看书,边听我妈说:“你就在学校吃一次吧,总把馒头拿回来,别的老师该笑话了。”爸爸的眼光依然是期待着什么似的说:“那我就在学校吃了。”

 

其实,爸爸根本就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把馒头掰开看着一股热气袅袅冒出之后吃光了馒头,而是用报纸里三层外三层包好。我爸是想包住馒头里面的热气,然后放在肥大的绗得针脚密实的棉袄里,双手紧紧兜住前襟,馒头,就有爸爸的体温。从学校回家必经的那条田间小路,173条垄台,是我亲自无数次准确数过的,不知多少遍。一个个冬日寂寞无助的我,数垄台是我上学放学唯一快乐的时光。就是这173个垄台,我爸一步一垄台,朝着家的方向,心里叫着我们的乳名,一股股馒头香偶尔会从爸的衣领钻出来,在爸爸的鼻子底下使劲地香着。我想,世上,最数爸爸知道馒头香了吧。馒头香是爸爸最熟悉的味道了吧。

 

改善伙食,吃大馒头。老师们一手端着土豆汤,一手拿着像小孩子枕头一样的大馒头,一口馒头,一口汤,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渗出,喝汤的声音哧溜溜地响着。不知是谁冲着我爸喊了一声:“刘老师,不在这儿吃啊?”

于是太东中学的老师们都知道刘占武老师把馒头拿回家分给孩子们吃了。

 

173条垄,很快就被我爸一步一垄走完时,村西头第三家,两间三条檩低矮的参差不齐的椽子就是我们六口之家了。

那间低矮的泥土房里满满的都是馒头香啊,那是怎样的一种香啊。时隔30多年了,那个香依然在啊。

像小孩枕头的馒头被爸爸均匀分成4份,爸爸叫我们乳名时,参差不齐的四个孩子规规矩矩站成半圆状,等着爸爸分给我们馒头。爸爸看着大哥说:“二柱子先拿吧。”不是称量分的,细看还是有稍微的大小之分。大哥拿了我们用眼睛看是最小的一块。然后爸爸喊我的小名:“丫,你的。”我心细,一样就看准了最小的那块。最大的,剩给最小的弟弟小田了。

然后我们把馒头举着送到爸爸妈妈的嘴边。小弟弟翘着脚,拽着妈妈的衣襟,话还说不全:“妈,吃。”

妈妈假装吃了一口,使劲吧唧嘴说:“真香啊。”

我小时就有敏感脆弱的心,我是含着泪吃着白面馒头的。

 

从小我就喜欢看书,喜欢成语、谚语、俗语。唯有“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是我最爱的。

睡觉前,我把枕头放在鼻下闻的样子引来妈妈的话:“丫,你在干啥?”

我说我闻馒头的味道。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一直迷恋过的那句谚语,有谁能理解我闻枕头的怪诞之举。枕头的联想,给我带来多少次希望就给到过多少次失望。你不了解我,我是一个多么执着的孩子,现在也是。每年冬季的雪,我就想到我最爱谚语的前半句。雪白雪白的馒头,和雪一个颜色的馒头啊。只要下雪,我就想下来的是白面该是多么的美好。我把白雪想成白面时,我还小,我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联想。

我是一个多么喜欢联想的孩子。孩提时的枕头,孩提时的积雪,曾怎样欺骗着一个小女孩子的心。那无边无际的畅想啊,有谁忍心责备我呢。

 

 

天有不测风云时,也有天上掉馅饼时。

“红本粮”一词,我们并不陌生。我爸多年的代课教师转成了国家正式的了。就在1978年,我家六口人一起涌进吃红本粮的浩荡队伍。那一年,我家六口人,走路都是抬头挺胸的,正视前方,那一年,我们看路的眼睛一律没有余光。

一个月60斤白面。每次都是我和爸爸去粮管所,看着一秤一秤的白面装进我和爸爸撑着口的白布面袋里,眼前堆积成山的白面馒头啊,一联想,眼睛就成呆直状。这样的呆直状谁忍心叫醒我。

爸爸五十斤白面扛在左肩,右手抓住面口袋嘴,左手叉腰。神气十足地走在太东乡小东屯的样子好似皇帝新装的游行大典,雄赳赳,气昂昂的。我背着十斤的面袋,一嘟噜面在下边,上边很长的面袋是瘪着的,我总嫌它太轻太轻了。

我从小就是不喜欢打招呼没礼貌的小女孩儿。可这次,跟在爸爸屁后,却超越爸爸的声音和相邻们说话:

“大娘,烧火了吗?”

又看见一位大爷,问:

“大爷,吃了吗?”

又看见玩伴小玲,问:“你家吃的啥饭啊?” 

我的问话,不是问话,无需知道答案。他们答的是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我只是想引起更多人注意我爸爸身背50斤白面和我背上的。我想让我爸因每月60斤白面在乡邻中挺直腰杆。

 

记得有篇删掉的课文《多收了三五斗》,丰收成灾。我家丰收了,我家也成灾了。很快,亲戚相邻知道了我家每月60斤白面,每逢来客人,就来借几碗,李家婶子借几碗,什么时候还,她自己都不知道;张家大娘借2斤,写在瓢把上了。这些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亲戚来,面袋里装着小米或黄米,来我家兑换白面。他们觉得我家的60斤白面吃不完时下月的就又来了。可有时,我家一个月内真的吃不上一次馒头了,谁信?

逐渐长大的我,依然是在渴盼吃馒头的时光里盼望着。

 

 

后来,红本粮取消了。三中全会之后不久,包产到户之后,有人家用自己家的地种小麦。小麦磨成白面,而且全国各地的白面进了突泉县城各大小粮店,供大于求了时,红本粮有无是一样的了,然后全国各地取消了粮管所,然后曾经耀武扬威的粮管所主任和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唱着《从头再来》开辟了新的职业。

 

现在的突泉县,汇集着全国各地的白面,中高档都有,也有自己磨成的,什么滑石粉、漂白粉都不加,纯天然的,据说特别有面味,一次爸爸特意要买来吃,于是,属于突泉特色的海泉面粉备受青睐。据说,海泉也走出突泉,走进相邻省城,是呢,都说有面味。

 

 

后来,我参加工作是一名语文教师。一次课堂上,外面大雪纷纷,孩子们小声惊呼:“下雪了!”下雪天,我便不再讲课,让孩子们趴在窗台上,看雪。我说,看雪的颜色,看雪飘飞的姿态,看雪的性情,然后写一篇作文。我让孩子们联想一下,雪像什么。

“像柳絮。”

“像杨树花。”

“像咸盐。”

“像棉花。”

“像鹅毛。”

七嘴八舌,孩子们的话语像飘飞的雪花,让人赏心悦目。

孩子们问我:“老师,您说,雪花像什么?”

我一点都不需要思索,告诉他们:“像白面,像能蒸馒头的白面。”

孩子们不知我生活的艰辛,不知我们盼吃馒头就像盼年一样地期待。我们这一代,有着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但我总是想把我过去吃馒头的心情讲给孩子们听,像莫言讲故事那样,告诉他们六七十年代的那个渴望有馒头吃的小女孩就是现在的我。

 

 

现在生活好了,但最爱吃的还是馒头,尤其喜欢手工大馒头。

 

终于到了今天,我将用文字赚的钱,买一辆越野,千山万水走遍时,后备箱里装的都是真空包装的大馒头。走到哪儿,吃到哪儿,宣传到哪儿:“突泉县刘兴杰大馒头。”然后,现场做手工大馒头,小孩枕头一样大小的馒头,让我回味无穷的大馒头。我知道,因为馒头,我的余生都在幸福之中了。

退休,是我新生活的开始,把馒头做成全国连锁店,我所在的店是旗舰店。刘兴杰的名字将和馒头紧紧地连在一起,不可分割,无法分开。

 

 

白面馒头的故事,珍惜复珍惜。

 

 

                                      
写于2013年4月

 


                     
  
刘兴杰简介(点击名字即可看到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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