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径山，杭州禅地

    径山是一座什么样的山？能否用一句话概括之？这是单位头儿闲聊时问起的一句话，看来头儿是在考虑怎么宣传径山的问题了。为此，我们且听古人是如何评价径山的。

    明代达观禅师云：“双径，冠世绝境也。自昆仑南来，翱翔万里，越天目而逶迤，隐隐隆隆雄雌万状，势方奔舞，直趋东溟（犹东洋，指日本；也泛指东海），而双溪（北苕溪的一部分，在径山寺东北）一阻，则英灵秀杰之气回而氤氲盤薄（盘踞地上），怒拔于五峰之间，世为龙象窟宅（住人的洞穴,此指神仙的住所）。自唐国一钦祖开山乃至宋大慧杲禅师传心（指《传心法要》）如贯珠（成串的珍珠，此指贯通），灯灯相续。以迄于今，则去圣弥远，世与道丧，僧不能转俗，更为俗转矣。夫经曰：若能转物，即同如来（即佛，或佛的别称）。今不能转俗竟为俗转，岂非现成肉佛自作众生？”

    明代憨山德清云：“维双径乃东南奇胜，昔称“法窟” （无准师范弟子释祖钦有诗：海印发光，照然如日。曾对大元圣主，默说不二法门。默而说，说而默。中兴大仰丛林，天下第一法窟），况自国一开山固多灵异，以其山自昆仑面东走，雄峙五岳（五岳是远古对山神崇拜、也是五行观念的体现，为道教所继承，被视为道教名山，此五岳非单纯指山），而南干自衡湘逶迤驰数千里、直耸黄山白岳（白岳即今之休宁齐云山）而飞涌二目（东西天目），融结兹山，以钟灵秀，故佛刹始创唐大曆年间而历宋元我明，上下千载，其间相继雄长法门者八十一人，非山川蕴结之厚又何能若是之悠且久耶？”又云：“时创刻方册大藏，初议五台，而兹山僧徒茧足数千里往请于此，未几而果迁于山之寂照（径山寺寂照庵），而殿宇亦因是以重新，乃法轮再转之机也。居顷之，冯太史复议启古化城（化城在径山镇，村以寺名；化城寺为径山寺的下院，是接待寺）为藏板地，适直当道藩臬诸公有深心者，竞恢复之。达师入灭，弟子澹居铠公，克荷其业，而达师竟得塔于鹏抟峰(径山五峰之一)下，与大慧（即大慧宗杲，南宋禅师）同条，是岂小缘哉？然昔之住兹山者，虽善举扬宗乘，但引法海之一滴耳。今则全摄如来藏海，而注于兹，为法门之全提，则因缘胜前万万矣。黄贞甫（明代医家，留有《推拿秘旨》四卷）有言，萧何入关，子女玉帛秋毫无犯，唯收其图籍，卒以王汉。今大藏，乃法界之图籍也，尽收于此，而拓法王之疆土者必大赖于是矣。非此山之钟气博厚，又何能负重法哉？”

    明代沈季文云：“恭维双径者震旦（震旦又名九州，震旦为中国之古称；古代印度称中国为震旦，震旦帝国，龙之国度，或者“天龙帝国”）名山江南胜地，自国一开山首演牛头（牛头宗是一地方性的禅宗派别）之旨，逮鉴宗（鉴宗，793～866年，号无上，俗姓钱，浙江长兴人，径山禅寺第二代主持，其时逢会昌废佛，可见有多难，要特记一笔）继轨兼宏马祖（马祖，709-788，姓马名道一，汉洲什邡人，今四川人，唐代佛教禅宗祖大寂禅师，佛教高僧）之宗，大慧杲师（字昙晦，号妙喜，又号云门，俗姓奚，安徽宁国人，宋代临济宗杨岐派高僧）振玄风（我的理解就是对社会文化的反思或反叛）于宋世，元叟端师（号元叟，1254～1341年，俗姓何，浙江临海人，元代临济宗大慧派高僧；留有《径山元叟端禅师语录》、《慧文正辩佛日普照元叟端禅师语录》，全书八卷）展顿教（又作大乘顿教，乃不立言句，只辨真性，不设断惑证理之阶位，为顿修顿悟之教；不依次第，快速到达觉悟之教法，称为顿教）于元时，迄于明代世不乏传，祖祖相沿，绳绳不绝，登坛秉拂嗣法传灯者八十一人，入室投机悟道超凡者莫纪其数，用是道以时隆地、因人重虚空幻出楼阁，荆棘俄成，宝坊梵刹嵯峨，恍疑兜率之宫（所谓兜率宫，就是太上老君所住之地，象征九五之尊的帝王宫殿）从中天而下，法堂（乃禅林演布大法的地方）清闭宛若祗园精舍（这是古印度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当年传法的一个重要场所）。”

    明代陈懋德云：“径山自国一师以来，登祖籍者八十七人，可谓盛矣，桾(即君迁子，俗称“黑枣”,落叶乔木)松夹径，修篁（修竹，长竹，此指毛竹）绕麓，入其间者，杳然而深，左望云海、前眶都城（即杭州城），越山（包括勾嵊山、越山、道凝山）如黛，去日如珪，既幽既邃亦超亦旷，可谓山之能载道者矣。”

    明代徐文龙云：“大藏之所以流通，宝所之所以化现，与诸大臣、长者之鸿萹（扁也）丽藻（华丽的词藻）昭汉而回云也。挂瓢（指隐居或隐者傲世）飞锡（指僧人游方，或游方僧），名宿如云，定（？此字不清）渊空而动雷震也，畸人不借幽士，孤笻（一种可以做手杖的竹子）倚龙树而叩天宫也。墨汁生香，笔花说法，参龙象而高法幢也，鸡灵而兔驯也，杉参天而竹蔽日也，五峰环峙傑（杰也）阁峥嵘，三千寒而双径杳也。”

    明代黄汝亨云：“四大部洲（四大部洲为佛教传说中中的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名山不可胜纪，而以佛祖著称者，唯是燕之清凉（当是河北石家庄市的清凉山）、蜀之峨眉、吾浙之普陀、灵鹫（杭州飞来峰又称灵鹫山）、南屏（南屏山在杭州西湖南岸、玉皇山北，九曜山东，以南屏晚钟著称），而双径略禹杭临安通东西天目之径，是东南最胜道场也。”

    明代杨复云：“凡山川有胜绝，必有物之灵者据之。物之灵，莫灵于人，而其间横雄显发能仁氏之道者，尤人之极灵。故往往不能不移其所胜，以归于其人焉。此径山五峰之拔秀幽盘者，所以始室群龙，卒成兴圣大精蓝，历今几百年，补六十七善知识，而犹未艾也。虽然，难陀波罗乳糜未供，安受菩提迦陵尊者？竹园未舍，瓶沙王堂殿未兴，安处千众？是则庄严为阐法之因，构结为度人之要，主师席者，容视为粗行小果而致荒先绪乎？”

    元代家之巽云：“径山名为天下东南第一释寺，寺何以重？以道重也。盖自唐世至人指径以知津，神龙奉地以启宇，异僧辈出，驻锡谭道，顾盼叱咤，明心阐性，超越生死，足以指南。禅流莆勺，真乘见知。累朝酿恩渥赐，龙文虹气照耀林谷，尚矣。”

    北宋李照云：“天下山水奇秀，则吴越称首，越则有天台四明为尚，吴则有天目居最。径山乃天目东北峰，比诸峰又复奇胜。其顶则五峰周抱，中有平地，实洞天耳，承天禅院（即径山寺）居次焉。”

    宋代李邴云：“院（指径山禅院）去城（指杭州城）百里，自唐国一禅师始斩蓬藋（蓬草和藋草，指草丛，草莽）驱龙蛇（喻非常之物）而居之，寺无常产，山之神龙实助其缘化。”

    宋代方壹云：“径山名列天下道场之首，岂以盘踞之奥胜与遗迹之繁多也邪，实由于唐之开山国一钦公与无上宗公、法济諲公之廿数等，皆以性地朗彻、法境晶莹，其衜（音dao,道也）足以当代宗。皇帝之诸圣眷佇（眷念期待也）钦承，历朝之群公企仰礼下，而可垂教为法于后世耳。既是涉五代届赵宋而大慧杲公者相继辈出，又且二三十许员，皆雷轰电掣、狮吼象骤，诚谓古佛逋现、真宗迭显者也。故宋帝孝宗屡赐玺翰及御制真赞，以嘉赉之钜公如魏国张浚丞相、张商英侍郎、张九成之贤达，前后相参叩承事而弗斁（音du,败坏也）抑，又岂非以其实之所召与，是故道场居称天下第一个，无忝（音tian，有愧于）於径山矣。”

    古人云：“天目之径路，谓之径山”，“径路，取其山虽高，有涧道也”，“艮为山，为径路”。站在凌霄峰顶，仰望天目，仰望西天，云层深处是西天佛国，是禅意西来之地；这里，一径直通天目，直达西天佛国；这里是一条心中之路，有强大的平静的幽寂的内心世界以及恬静的禅意生活。所以，我想，能不能这样概括径山，那就是“天下径山，杭州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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