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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西皮流水渔舟唱晚一枝梅恋爱吧校园 |
分类: 小试牛刀 |
我嗅到了北方冬天的味道。
这味道是惨白的宣纸上几滴蛋清色的浓墨,光溜溜地突兀着;这味道是一场没有歌声的音乐会,窸窣地打着原始的节拍;这味道更是枯藤老树在午后的姿态,苍老着也蕴藉着。
我曾经恨过冬天,力透纸背的恨。没有来由地,觉得它剥夺了我拥抱阳光、植物甚至空气的权利,它把我隔绝得那么赤裸裸,那么琐碎,把饺子放进冷水里一样的无情而没有意义。然而,此去经年过后,我和它和好了。
四季里我孑然一身,然而冬天却是我的情人儿。
冬天,可以沉默。没有一个季节比冬天更沉得住气,小火炖豆腐,西皮流水,一炷香,雪地里破旧的秋千是冬天独有的温暖。众人以为北方的冬天最冷,其实是最热。到了第一场雪,你会蓦地发现“夜放花千树”,它的璀璨是属于心灵的。它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我们意境,东方人独有的审美,而我们只管贪婪地品,细细地酌,把喜悦藏驻于心,在岁月中沉醉,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习惯倚在斑驳地墙上晒太阳,或是坐下来和老人聊天。冬天里最高兴的不是孩子,而是老人。生活的不便招来的厌倦是大多数人的,就像是非永远是是对的一样,但仍然有少部分人,如梁漱溟夫妇,在苍老时,扳着马扎,坐在晨光里,微笑地跟路人打招呼,或者对彼此。冬天的安静、狭窄、衰败,会让发霉的生命吸饱自然的汁液。
所以,懂得冬天的人才真正活在了生命里。
买一些鸡蛋,把蛋皮剥成不规则的大块,用纸包着,放在床头,醒来之后,便会觉得通体明亮。那泛着暗红的光的稀薄的蛋皮,往往会让我想到梵高的《向日葵》,但他的色彩太过于属于灵魂,太过于发叫,没有低温的忍耐和压抑,这不属于冬天,需要借助色彩来表达的生命情感都是苍白的。
冬天的食物最有劲道。一碗放辣椒的牛肉面几乎是我每天的必需品,受棉棉的影响,有段时间我不吃荤,只吃素,可是真的到了冬天,我受不了了,必须要吃牛肉,只因辣椒和牛肉在我心里是绝配。在寒风里独自去吃面,冷得瑟瑟发抖,但吃几口面,开始出汗,冷和热的碰撞在某一刻那么明显,这样想着,就好像又走过了一个四季轮回。还有麻辣烫,还有灌汤包,就在一个小饭馆里,独自,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北风,身边几个喝酒的男生,傍晚就这样温暖了我。
我喜欢过最朴素淡定的生活,吃最浓重华丽的食物,内心的缺憾需要外物补充,而不是外物的空白务必要浪费内心。
一年里有很多天,清晨和傍晚是最美的,最容易动情的,可是到了深冬,你会发现一天都是值得品味的,值得记忆的。零星地感情稍纵即逝地瞬间感动你,一枝梅花的料峭,窗户里透出的一豆人家灯火,老人嘴里一调《渔舟唱晚》,都是画面,形式感极强地打动你。
早上朋友喝小米粥,几粒红枣点缀其间,我笑着说“多美,真好!”她未醒的脸上忽地闪过一抹亮色,其实,我更喜欢那个盛粥的碗,白底子,蓝花花,或是几簇缠枝莲,怎一个冷得让人痴迷!
每到冬天,茶叶就会吃的特别快。四季,我一直都是喝最热的水,稍微凉一点都不要。她们打趣道“你这冷血的动物,必须喝滚烫的热水才能不至于冻住。”其实,我只是喜欢热腾腾而已,喜欢这些有形式感的东西。温一杯茶,听着梅兰芳,或是张火丁,次一点言慧珠,便觉得明媚了。
冬天,开始“夜猫子”的生活了。她们睡去后,我张灯,读书,找趣。
写到这里,才发现写冬天,全文竟没有一个“寒”字,只有随处可见的“冬”字,这就是最真实的我吧,忘“寒”忘到骨子里,而“冬”忽然让我想到了那个叫孟小冬的女人,我想,她在冬天一定会穿青蓝色的布衫吧,惊得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