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大厦启示录之启示
(第一稿)

帝国大厦曾经雄踞“世界最高大厦”的位置超过四十年,无疑是20世纪最具传奇色彩的建筑。见过他的和没见过他的人们往往只关心其外在的雄伟和壮丽,却很少,也几乎没有机会去了解房地产巨富们是如何争夺帝国大厦产权的。我试图将逾20万字的财经纪实小说《帝国》浓缩在不到1万字的长度中,这在文字上似乎很容易完成,但在思想上却远远无法止步——正是因此,才会诞生此篇《启示录之启示》。
纵观帝国大厦的争夺史,一方面,其跌宕起伏让读者为之心跳,另一方面,其中每个人在细节上的表现,又会让读者恍如身临其境,之后又抚掌称奇。接下来,我将通过几个问题来尝试梳理自己读书过程的启示,当然,帝国大厦给我们的启示,绝不仅仅限于以下几点。
首先,雄心、野心和贪心,那一个才是成功的要素?
一个人的成功取决于什么?雄心或许是其中的一个必然的条件。我们不能肯定所有成功人士都从小就有雄心壮志,也不确定所有有雄心有抱负的人到最后都会成功,但我们却绝不能否认,这样一种积极的心态和成功是有联系的,甚至是密切联系的。
野心,就比雄心多了几分自负、几分盲目、甚至几分好高骛远和不自量力,野心家中也可能有天才,但最后往往都落得恶名。
贪婪,是基督教里的七宗罪之一,贪婪又劣于野心,贪婪的人往往不会评估周围的情势就会盲目行动,不知道何时停止是他们最大的问题。
由此可见,有雄心应该是件好事,但是谁能保证能始终将自己奋斗的动力建立在雄心之上,而不是野心和贪心之上呢?
帝国大厦短暂的主人横井似乎一直没弄清楚这个问题。他的梦想总是很远大光辉,但最后盲目和贪婪却使他功亏一篑,家破人亡。她的女儿喜子不也是这样吗?没人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试图窃取自己父亲的资产,是帝国大厦太有魅力,还是贪婪暂时取代了理智?
真正的雄心是经得住时代考验的,而且应该是超越时代局限的,没有人会因为贪得无厌而直冲云霄,有的只会是韬光养晦之后的完美转身,华丽展翅。
其次,或许真的不会有永远的朋友,难道就真的会有永远的利益吗?前英国首相丘吉尔曾引用他的前辈,也曾任英国首相的帕麦斯顿说过的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在外交领域已经被奉为颠扑不破的真理,似乎在房地产商人之间,这也是重要的法则。
但如果我们深究一下,不仅在房地产业界,在任何商业领域,利益都是瞬息万变的——有时人们看重金钱,有时他们也注重美名;有的人只追求自己产业的不断增值,有的人有时还会停下脚步来关心慈善;一些人前半生比后半生勤奋,另一些人却人到中年才明白很多道理。每一次熊市和牛市都能让人血脉喷张,而每一次市场调整过后,有多少人淡定,又有多少人抓狂?
没有任何两个人的利益点能够得到完美的契合,所以也就没有任何基于利益的合作能够恒久不变。帝国大厦长达114年的稳定租约没能让彼得和丽娜始终同心同德,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他们都曾背叛过对方,然而,一旦当利益重新归于一致时,他们二人就又成了曼哈顿的黄金搭档。
没有人能承诺伴你一生,真相是彼此只能相伴一程,既然没有永恒的敌人或朋友,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利益,又何苦如夸父追日般逐利呢?
第三,思想力和行动力如何才能匹配?思想总是走在行动前面的,思想可以跑得很快,行动却要受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限制。理论上说,一个人拥有的资源越多,他的行动力应该就越强,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的把握也就越大,但这个理论也从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一个财富循环的怪圈——当一个人拥有巨大的资源时(当然包括金钱、人力等等),他的思想会不自觉地更加奔放,甚至可以想到造出帝国大厦这样的人间奇迹。老史、老博和老杜就陷入了这样的尴尬境地:帝国大厦是造出来了,但至少在他们掌管帝国大厦的十几年中,他们没能把这个想象中的聚宝盆变成现实中的聚宝盆。
《帝国》的作者米切尔·帕赛尔把这归咎与老史等人的营销失败,他们有能力造出帝国大厦,却没能力把他租出去——之于普通人,就像是念完了大学,却找不到工作。营销的目的不是惨淡经营,而是要风生水起、锦上添花。市场上总有逆市营销的成功案例,我想,这就是行动力助推思想力的最好例子吧。
第四,拥有权=价值?而虚名到底有多重要?如果把这个等式不加任何注脚地展示给世人,应该所有的人都会认同吧,然而,一旦其套用在帝国大厦身上,等号就显得很不合时宜了。
在老史和老博的时代,拥有帝国大厦,除了响亮的名声,没有带给他们什么实在的利益,甚至沉重的负担还拖得他们负债累累。
到了1961年,长达114年的租约又将帝国大厦的真正价值抽离了一纸地契和房契,转移到了那份100多页的租约上。从此以后,帝国大厦的拥有权就和他真正的价值更加疏离,甚至在精明的投资者眼中,帝国大厦的产权是附加在租约基础上的,只要租约还在,帝国大厦几乎是没有价值的。
横井是这种精明商人中的一个特例,他追逐帝国大厦所有权的念头完全遮蔽了他自己“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的原则,轰轰烈烈地换来了帝国大厦所有权,当他希望将帝国大厦所有权转换为实际财富来拯救他行将就木的帝国时,才发现他所拥有的帝国大厦实体,仅仅是整个帝国大厦所代表的财富中最小的一部分。
老唐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商人,一个将自己的事业的绝大部分建立在“特朗普”这个名头上的投资者。我们不能说他卷入帝国大厦是一个阴谋,但他不费吹灰之力从喜子手中得到了帝国大厦50%的股份,而只要彼得和丽娜的租约还在,这50%的股份远远没有那句“我拥有帝国大厦”来得珍贵。不过至少,老唐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拥有的帝国大厦只是潜在的宝藏,他不遗余力地破坏租约,但是到头来,虚名没有给老唐带来什么实惠,而使他成了帝国大厦闹剧中最无辜的跳梁小丑。
人人都想拥有百年基业,每个家族都想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但往往结果都是事与愿违,横井甚至都没有给他的子女留下可守的家业。辉煌过后的苦涩没有人愿意品尝,以史为鉴当是每个人都牢记的真理。
帝国大厦的历任拥有者们,都是商场上的英雄,房地产界的大鳄,但似乎每个人从帝国大厦得到的都是某种痛苦,只是这种痛苦持续时间长短和强度大小不同罢了。帝国大厦的魔咒不只是这一座大楼的魔咒,而是所有地标性建筑都要经历并要奋力逃脱的漩涡。帝国大厦不会因为芸芸众生对它的敬畏或蔑视而改变,从老史、老博、老杜三个人开始,改变的只能是争名夺利的人。
以史为鉴,其一是学习前辈高明之处,其二是反思前人过失之举,然,我们又如何想象,租约到期后人们对帝国大厦张牙舞爪的争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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