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有湖烟雨中
(2021-04-19 21:4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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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家族盛氏成都南湖 |
“家庭”,是母亲家族在成都的所有亲人。南湖,则是成都华阳的南湖。岷江水系经都江堰而下,其中的走马河流经成都形成了锦江府河段和南河段,在成都市区分别绕城而流,两河在合江亭汇合。过薛涛井、望江楼,一路南下来到华阳,锦江与江安河汇集点,便是南湖。
今日南湖,6000亩水面烟雨朦胧。
近10年间,从最年长的哥开始,兄弟姐妹次第退休。紧接着哥的是姐夫星,姐夫过了是姐迅和大嫂,后来是我,再接着是妹莉,莉的夫君刚也退居二线,离正式退休不远。平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生人,敬老爱妻爱子,事业有成但也是里外辛苦。平在成都姊妹中最年轻,举手投足却最“老成都”,里里外外透着一股“民国文化”范儿,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我外公他爷爷的影子。岭不住蓉,西子湖畔的他,之江波涌,意气风发,因工作间月飞来成都。我们说,每次岭来,都是我们的节日。今日,南湖边清茶一杯,能到的都到了。疫情以来,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聚得这么齐整。
外公外婆的子女,女多男少。今天在座,都是外公外婆盛氏第三代子孙。前些日子,偶得“百家姓总公会”中“盛氏家族简介”。盛姓,中国姓氏之一。源出有三:出自姬姓,出自组名为氏,出自少数民族改姓。姬姓一支是以国名为氏。周灭商之后,分封了许多同姓国家,盛国即是其中之一。经春秋战乱,盛国消亡,亡国后的盛国公族为纪念故国,遂以国名为姓。因此推溯起来,2000多年来的盛姓中国人,也是黄帝姬姓的后裔。也不知我们的祖先是属于上述三支的哪一支?不过,这不重要。几年前,姐曾统计过如今于世的本家族四代盛氏后人,国内国外,天南地北60多人。其后几年,有长辈过世的哀痛,也有新晚辈出生的欢欣,今天,大家重新梳理,还是60多人。
南湖边的茶座,35元一杯。自带茶杯和茶叶,也要15元一人。实际上,别人卖的是座位,是南湖的风景。早年曾在父亲口中听到过“挺雨走伞”一词,说的是他大学时在西湖边与同窗品茗漫步的意趣意境。今日的成都南湖边,隐隐地似亦有那份韵味儿。
虽是烟雨朦胧,湖岸边、小桥上、教堂侧,仍有着几对拍婚纱的新人,“他们不冷吗?拍完照片别感冒了。”远远地看不清新人的笑靥,但那一份幸福却随了湖中烟波四下漫溢。我们也曾这样年轻过吗?那时的我们,恐怕是连憧憬中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美丽。
“应该让思想的水散漫成湖,特别是当你处在人生的秋天。”诗是好诗,但真的来到了人生的秋天,湖边的话题却平淡了许多,与思想深度无关,与社会广度无关。因历史原因,我们这一辈自平以上,都没能进过真正的大学校门,但许是有家风的底蕴,无论文化和经历,都算没有蹉跎岁月。尔今,曾经少年的谈古论今和激扬文字,各各职场上的辉煌与曲折,聚在一起时2、3瓶白酒的不醉不归,似乎都已被居家过日子的油盐酱醋——还有“药”——以及或忙碌或悠闲的退休生活所冲淡。品一口茶,吸一支烟,磕磕瓜子花生,看伞外雨雾,任龙门阵散散漫漫。似乎人人都遵循着一种服从或叫需要,服从或需要于清淡如南湖水天的一份氤氲。
雨如丝,淅淅沥沥,湖风拂过,些许清冷。兄弟姐妹的话题,还是有时间隧道的穿越,回到从前,回到熟悉的儿时记忆,回到一位位已逝和健在的长辈。成都东门城门洞,应该是我们最熟的记忆之一,虽然从我们记事起就没有见过那“城门”和“洞”。“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彼时还立在那里,幼时的我每每经过,一直以为那尊背斗笠、挎大刀、持长枪弓腿弯腰呈冲锋状的雕塑是解放军叔叔。“城门洞”外是东门大桥,锦江从桥下静静流过,那里离外婆的磨房街36号隔着一座土城墙的断壁残垣。哥姐带我在城墙边玩过,我也带莉、平到曾被“川军将士”日夜守卫的星桥电影院看过电影。那“洞”,那桥,那河水,那城墙和城墙边的川军雕塑,是我们姐妹兄弟的成长符号,亦成为生命中永久的记忆。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时间都去哪儿了?茶座紧靠湖边,近处的湖面泛起无数水圈,是雨点,又或许是鱼儿在吐着鱼花。远处,波光粼粼,湖岔深处郁郁葱葱,升腾起淡淡雾气。今日南湖如烟,往事却并不如烟。外公外婆以下的成都盛氏第三代,在今天的茶杯中,都泛着各自的故事、长辈的故事,也泛着我们几十年从小到大又慢慢一起变老的彼此间之故事。我们的故事都平凡、简单,有苦涩,却又历久弥香,能在记忆深处久久留驻——不仅仅是留驻。
时光似水,水流之久远,终汇成湖。
时光是今日的南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