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子夜随笔”(137):明月作伴好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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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中秋节。
清晨起来,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父亲打来的。
父亲说:“你妈妈让我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到家?”
我马上答:“我们说好了早点走的,十一点左右就能到家。”
父亲又说:“你妈妈还让我问这一次能在家里呆多久?”
我迟疑了,轻轻应答道:“明天书院有课——再过20天就是国庆节了,我们再回去。”
父亲接着说:“好好。我们这就去弄饭。”
父亲的电话是六点钟打来的。我和父亲都有早起的习惯,起床后洒扫庭除,整理家务。我知道父亲为了这一个电话与母亲盘算了好久。虽然知道我有早起的习惯,但还是怕我万一昨晚休息迟了不能按时起床打扰了我的休息。我还知道,母亲早晨起来就开始给我们拾掇要带的东西:花生、苹果、梨子等。我更知道,母亲和父亲好多个日之前心中就充满了期待与欢喜。
我要回家了——是的,在中秋节、团圆日,我携妻儿一起奔向年迈的父母,奔向生我养我的故土。
从书院顺着故黄河的方向东行40公里,便到了观音机场。故乡就在机场不远处一个叫平楼的地方,这是我上了高中之后父母落户的小镇。小镇南面、徐洪河畔,有个叫堰头的小村庄。她始于明代,已有四五百年的历史了。在那里,我被接生婆接到人间,并度过了从婴儿到少年的时光。
午饭之后,稍作休息,我便让孩子带着我和阿苇去我生活的那个小山村。听说我要去看看老家,父亲说:“看不到啥了,都拆的差不多了,整个村子还剩不到十户人家。”我说:“还是想去看看。”父亲好像明白了我的心意,就说:“去看看也好,再过几年可能连一片砖瓦都找不到了。”于是,我在壬寅年的中秋日,踏上了寻访老家的路。
车行路上,窗子开着,秋风裹挟着土地的气息拂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陶醉在这中秋的天光里。记得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春天到田里挖野菜,夏季在河塘中洗澡,中秋时节随着大人奔忙于田间地头收获庄稼,而三九严寒日就聚集在一起玩各种自创的游戏。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沐浴着太阳的光辉,承泽着上天的庇护,享受着大地的恩赐。我们与田里的庄稼、地上的小草、山谷的野花,还有狗儿、猫儿、鸡鸭鸣鹅等一起成长。
我们家的院落直对着南面的山丘,所以我对“开门见山”这个成语再熟悉不过了。在成长的过程中,我曾无数次对着那座小山丘突发奇想,想山外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后来,随着年龄增长,越走越远,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高中毕业那一年,父母把家搬到了镇子上,从此只有到清明节日我才会趁着给祖宗添坟的机会回老家看一看。
老家到了,下了车,我用目光寻找曾经的记忆,但正如父亲所讲的一样,现在“看不到啥了”。其实,每一次想回老家并不是想去看啥,而是一次人生的逆旅、精神的溯源、生命的寻根、灵魂的回归!因为这一片土地养育了我的幼年、童年和少年,它铺就了我人生的底色,夯实了我生命的基础!随着时光推移,童年时代那些具体的人、事、物,逐渐模糊和消失了,但是田野、庄稼、村庄、小河、树林、鸟鸣、天地、日月、银河、星辰……越来越凸显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精神的钙质、灵性的滋养!
回来见到父亲,父亲笑着说“是不是白跑一趟?”。我也笑着答:“不是啊。虽然老屋没有了,老家也不在了,但是那片土地还在,老屋的地基还在。”是的,对于故乡和老家,“有”的层面越来越少,而“无”的层面越来越多。从老家出来的人就像一棵逐渐长高的树,即便有一天高耸入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他的根却还深扎在故乡的泥土里。所以,故乡不仅是一方土地、一个村庄,更是一份美好的记忆、一段精神的依恋、一种生命的依皈!
月亮升至半空了,今晚的月带着清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一轮明月牵动了多少人的心,但愿所有的心都充满着光明,洋溢着快乐,散发着慈悲。诗圣杜甫的诗说“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从古至今、天涯海角,最美的地方是童年的故土,最美的路是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