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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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间，妇女吓唬孩子常说的是“麻猴子来了！”那时我不懂，以为“麻猴子”就是长着麻子的大猴子。后来才知道，是人们以讹传讹，把“麻胡子”说成了“麻猴子”。麻胡子是隋朝人，叫麻叔谋，是一个将军。隋炀帝修大运河的时候，他是总管。此人凶残暴虐，专门用小孩子的心下酒，买不到小孩就命人偷。因此，它的恶名被传了千载。

自从“张老歪”问世，他的名字就取代了“麻猴子”，张老歪三个字止啼，效果也不差。

但是，张老歪不但不会吃人心，连打人也不会。他是一个残疾人，抽“羊角风”，学名癫痫。因为经常抽，又很厉害，以至四肢变形，胳膊像“吴老二”一样，走路也歪歪扭扭。张老歪的名字因此而得。

张老歪乞讨别具一格，他只要钱，不是饿了，一般不要饭。城市虽然不大，他从东到西挨家要。到了一家门口，把身子往门框上一靠，说一句“老张来了”，主人家就拿出一分钱递给他。要是赶上没钱，他会给你“记账”，不管过多少天他再来，他都会记得。如果只给一分钱，他会提醒你：“上次还没给呢！”有时，会遇上爱恶作剧的人家，迟迟不给钱。张老歪等得不耐烦，就说“我抽啦！”过不了多久，果然会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起“羊角风”来。

有时候，小孩子们欺负他，跟在他身后喊“张老歪！”“张老歪！”他一停下，小孩子们就哄地一声作鸟兽散。有时候，小孩子们跟在他身后扔土块，骂他。气急了，他就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抽起风来。那情景很可怖。他眼睛上翻，口吐白沫。四肢都抽在一块。每一次都要很长时间才慢慢苏醒过来。逢到有大人遇上，十有八九要骂骂咧咧地把小孩子赶走。

据说，张老歪念过书，学习很好。是在考大学的时候被人冒名顶替，张老歪名落孙山。一气之下得了抽羊角风的病症。还有人说，他城里还有亲属。这从他穿的衣服还算整齐干净可以看得出来。

张老歪人缘很好，大人都不讨厌他。时间长了他不来，总会有人说“张老歪怎么总没来？”

后来，张老歪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他被社会福利院接走了。时间大概是在文革期间。

过了几年后，有一次在街上真遇到了他。那时候的老张穿得整整齐齐，胡子也刮得很干净。他一歪一斜地跟在一个干部模样的人的后面。他认识的人多，人们都纷纷和他打招呼，仿佛是一个明星。老张咧着嘴，经常停下来笑嘻嘻的和人聊上几句，那个干部模样的人反倒成了配角。从他嘴里得知，果真是在城外的福利院。

再后来，就没有了他的消息，但妇女们在很长时间里，还在用”张老歪来了”吓唬孩子。倒是把“麻猴子”或“麻胡子”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