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晏诗选（4）汉阳归元寺归来等10首

 

【编者语】 一九四零年，父亲二十二岁，正值国难时期。他外出闯荡社会，历尽了人间坎坷与悲欢。他当过学徒，打过零工，走南闯北，尝遍社会底层的酸甜苦辣，也见证了世间百态。

 

 

一老翁

 

老翁依杖待路程，低头弯腰背成弓。

白发雪须容颜老，两旁不视瞪目行。

 

（1940年5月1日）

 

忆青徒

 

闹市樊笼中，惶惶恐心情。朝朝紧张日，昼夜不得宁。

白日乱哄哄，夜眠半夜星。食也不安筷，做也百忙中。

眼前红绿紫，耳边吁马鸣。坐息思不稳，行动步如绳。

满怀买卖事，计在尽亏盈。职在采购资，善应假虚风。

 

（1940年5月23日）

 

深夜色

 

秋凉阴影动，叶落花飞红。

萍漂随流去，石坚涛激生。

 

（1940年6月12日）

 

白手夺枪

 

三尺长剑五尺男，心红胆壮气冲天。

向望山泽呻壮誓，敢道清高比泰山。

提刃狂呼怪声宽，愿做飞云荡晴绵。

日里悠悠行万里，夜不停身伴星闲。

海外空中对浪涛，城乡高处笑人间，

飞也纷纷似非醉，无束自在任飘然。

 

（1940年6月29日）

 

夏夜小息

 

月落明波影上墙，清风吹蕊夜飘香。

萤火通明星眨俏，更敲阵阵风送凉。

 

（1940年6月30日於芜湖）

 

农俗语曰

 

亲戚远离乡，邻居高打墙。通财不知己，当地不开荒。

人在人情在，有财则帮忙。狗盗势利眼，待人看衣裳。

 

（1940年7月8日）

 

乡间民歌（晨报专栏）

 

风里来，雨里去，背着大镐卖力气。

没有黑夜和白日，身上破衣糠菜食。

早起满天星，归家日平西。

天天工作紧，日日在田里。

一年三百六十日，少吃少穿没住的。

冬雪纷纷白满地，夏日炎天汗水滴。

世上唯独苦农夫，受苦受累没待遇。

富人笑，官家欺，如此世道啥主义。

我们这些老百姓，应该早日提抗议。

莫效南山睡不醒，要看当阳一醒狮。

 

（1940年7月15日於石）

 

汉阳归元寺归来

 

秋波静明柳叶争，樱桃开处玉册明。

两岸姻花红似火，喜鹊登枝放金钟。

阿姐不语心俊俏，双双睛眨送真情。

轻步巧举柔身动，艳容素装比芙蓉。

手拂玉栏撒晨星，滴滴秋水分外明。

小口慢启娇带笑，双眉恨锁羞飞莺。

指肢托腮巧疏鬓，低首默默叹终生。

不怨青天怨薄命，春潮思处起秋风。

点点爱珠滴滴泪，一缕情思万斗情。

一朝痴心万年恨，千头万绪一时空。

一枝墙外小素红，半拦青葱斗清风。

今宵不第盈盏醉，他日坟前记啼莺。

 

（1940年7月15日）

 

处于钱塘

 

风和日丽晴朗天，夜幕深更月儿圆。

高山峰顶梅花放，游人温存有俏颜。

大平原上风光好，耳边歌声荡青莲。

清寂明亮鱼翔底，山影浮萍梦中仙。

 

（1940年7月23日於无锡）

 

【注】白日里，风和中的晴朗蓝天。夜里深更，半空中的十五月圆。高山峰顶上的梅花开放，人群内的散仙可不平凡。年月朝晖照原野，温存和喜乐，含笑中的俏颜。大平原上的风光，任尔悠游自在的步迈遥远，没有任何阻拦。耳边底细的歌声，意想不到的幻影出现。意中人，梦里圆。一步步地扫荡着白蕊青莲。清寂明亮，池底金鱼，大海面上的飞雁。浮萍漂流去，山影依然存水里，多么朴实的娇曲，声色多么匀然。

 

游津地

 

朔风寒震林，梅放仁所护。摇摇飘落花，纷飞随流度。

多亏安惠心，恐其沉所误。不慕魁花开，唯愿卿自顾。

 

（1940年7月25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