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大哥

    我想有个大哥，可我没有。后来，我有了。这就是大舅哥。

    第一次见大哥，是我和爱人刚谈朋友的时候。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经我二姐的同学介绍，和爱人相识。爱人是二姐同学的同学，当时在河北师范大学读书。我在部队，专程回家探亲相亲，径直由山海关至石家庄，到学校找她。之前由于有书信来往，见面后还算和谐融洽。当时爱人或许有些拿不准，提议我们一起去见大哥，有让大哥把下关的意思。记得大哥在华北电建，住的并不宽敞。见到大哥的第一印象，是高大、朴实、宽厚而充满爱意。原来爱人与大哥年龄相差很小，大哥对妹妹疼爱有加。那时，爱人在上大学，大哥工作了，又在同一城市，所以，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在花钱用度上都给妹妹很大关照。当时说了些什么，已无从记起，但对妹妹的选择，大哥是一种尊重体谅和肯定的态度。自此，我的人生构架中便有了大哥的位置。尤其是我们结婚后，大哥就成了我们至亲的人，在尔后的生活和岁月中，相互支撑和牵挂。

    不久，大家都有了孩子，各家都自顾不暇。我们的孩子需要姥姥照看，大哥的孩子也需要奶奶料理。只是苦了她老人家，尽力帮助各家。艰难的时光在消失，孩子也在慢慢长大。很快，孩子们就上小学、中学了。大家虽然不在一地，但春节和假期大家还是有相聚的机会的。那些年，只要我们去石家庄，都要到大哥那里去。每次，大哥一家都隆重接待我们，包饺子、喝好酒，让我们感受到亲人的温暖。大哥非常疼爱我们女儿，叫我们“小闺女子”，那种喜爱的眼神，恍如眼前。我和爱人也非常喜欢大哥的儿子。大侄子从小就像他爸一样，长的高挑帅气。记得有一年他来保定，和女儿一起去竞秀公园玩，追逐游戏，是何等的阳光灿烂。有照片为证。年年岁岁，这些生活交往中的点点滴滴，都成为了温馨的记忆。

    再后来，孩子们大学毕业了。我们女儿去了美国，大哥的儿子去成都、上海闯荡了。大哥对儿子是有些溺爱的。记得家庭电脑还很稀少时，他就给儿子买了电脑。上大学后，以父母对儿子的厚爱，可以说是倾其全力，付出了心血和财力。再后来，大哥希望儿子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让我们帮助解决。那种期待的言语让我们不容推辞。还好，我们抓住了一次机遇。虽然最后成功了，但其中的曲折和艰难，让人不愿回顾。但大哥高兴了，我们也欣慰，觉得值得。后来，大哥儿子结婚生子，正是过好日子的时候，偏偏大哥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令人担忧。

    实际上，大哥家族有高血压病史。记得十多年前，大哥就有了高血压心血管方面的病。还得过肺结核病。每年都要吃药和输液治疗。有一次我和爱人去石家庄，大哥正在住院。我们去看他。他一贯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以至于到前几年，病情多有发展，走起路来都是很不稳的样子。可他依然说，没事没事。大哥为人忠厚，勤恳工作，在单位做领导深受大家的拥戴。他想自己很少，顾家很多。自己省吃俭用，却不惜给孩子花钱。比如，儿子新房装修，自己腿脚不好还要去看。我们劝都劝不住。大哥也有不让人赞成的地方。比如，自己不注意收拾自己，有时就很邋遢。记得有一次来我家，衣服好像多天没洗了。我爱人赶紧出去买衣服给他换上。还有一次去石家庄，大哥刮刮胡子，穿上件干净衣服，多么漂亮帅气的一老头啊。虽如此，大哥心地善良的品格和为人依然让人们尊敬。

    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十全十美的。可是，这种状态，却被前年春节的一次意外打破了。2014年的春节，大家都各自回家过年。爱人去美国跟女儿看小孩，我回辛集老家过年。记得年三十时大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年初四我去了安国小欣那，我又和大哥通了一次电话。我觉得大过年的没事，所以也没有多问，都是寒暄之语。大哥总说，没事，挺好。其实大哥很是寂寞和无助。应该是我初五回的保定。初六一早，便传来了大哥脑溢血出事的消息。我和张宁、陈思当天赶到石家庄，妻弟、妻妹他们也从安国赶来了。当时，大哥情况很危险，昏迷不醒，正在省四院东区抢救。大家想尽一切办法，但都感到束手无策，只能听从医生的安排。之后，对大哥的抢救和治疗一直让人提心吊胆。最终，命是保住了，也醒过来了，但一直不能说话与人交流。不过，我们都能感应到，他是认得大家的。大家说的话，他也是能听得懂的。

    最初，远在美国的爱人听到这一消息后，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到五月，爱人从美国回来，就立即赶到石家庄看望大哥。之后的两年多，个月二十天的，爱人都要去一次。人们都期望有奇迹发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哥的病情一直没有大的好转。到后来，情况便慢慢地不断变坏。去年五月，女儿回国，去石家庄看望病重的大舅。女儿虽然远在美国，但对大舅一直都有很深的感情。她说，虽然大舅不能说话，但从大舅的眼神中，大舅是知道的。去年下半年，大哥再次住进医院，有专人护理。大哥的病情貌似稳定，实际上是一个消耗的过程。一直到今年初，我们来美国之前，去看望大哥，感觉人瘦弱多了。十多天前，大哥病情突然加重，爱人决定提前回国。清明过后，爱人去看望大哥，见大哥不要紧便回了保定，不曾想，4月11日早，大哥却突然走了。两年多来，家人尽力了，大哥也遭罪了，耗尽了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大哥走了，也是一种解脱。

    大哥天堂安息吧。亲人们永远缅怀您。

                              2016年 4月12日于美国-舒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