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自然法则，人不能免之。可是，人死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按照唯物主义的说法，人死了，作为人本身就什么也没有了。

然而，作为精神动物的人，怎么也不甘心，千方百计要寻找人死后精神的归宿。于是，便有了各式各样的说法。最常见的鬼神说，说人故去后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去处叫阴间，而把活人的空间称为阳间。可到底阴间怎么样，还是不知道，人们又把它臆想成各种样子。总之，都无法证实。西方倒是把故去的人去的地方分为天堂和地狱。同样的道理，天堂和地狱如何，也为人们任意涂抹。

难道人去世后作为人本身的精神世界也随之消失了吗，这真是个无法证实的难解之谜。既然无解，我们不妨相信一则寓言，来把人的后世变成一个美丽的寄托。

这则寓言是这样的。说是几只水虫有一天在一起，议论起他们共同不解的一件事：它们见到另外一些水虫顺着一片睡莲叶子往上爬，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它们想知道这些小虫哪里去了，于是相互约定，如果将来它们中有谁也爬上睡莲叶子不见了，一定要记住回来告诉别的水虫它去了哪里。

若干天后，它们中的一只爬上了睡莲的叶子。它刚坐下来，奇迹发生了。它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先是长出了两对漂亮的翅膀，然后全身开始闪烁彩虹般迷人的光芒——它蜕变成了一只蜻蜓！这只蜻蜓试着煽动自己的翅膀，哇，它居然能腾空而起，上下飞舞。它在阳光的照耀下往来穿梭，这实在令它欢欣不已。

忽然，它想起了与伙伴们的约定，应该回去将这个新世界告诉它们。于是它朝水面飞去，但无论它怎么努力，却再也回不去了。无奈，它只得劝自己：“我已经尽力。再说，即使我回去了，以我现在的这付崭新模样，它们也绝无可能认出我来。看来，只有等到它们自己也爬上睡莲的叶子，才能知道我去了哪里。”

由此我想到，当我们的亲人或朋友故去时，他们不见了。或许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告诉活着的人们他们的情形。既然没有办法证实他们故去的状况，我们不如相信这样一种假设：他们那里有我们不能知晓的另一个世界，而且是一个更为明媚的世界。

如此说来，当我们故去的时候，没有恐惧和悲伤，倒成为我们的另一种选择和向往。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现世留下一个美好的过去，让活着的人去缅怀和赞赏。而故去的地方，我们还是要一如既往，坚持那份美好和童真，让精神的家园永不枯竭。

（注：这则寓言见《环球时报》 2010年4月14日13版）

2010-09-08